厄海塔安然放棄了掙扎,雙爪合十,閉上了雙眼。
只是,天堂也是這么軟乎乎的嗎有點舒服,蹭蹭。
“”
懷里的大尾巴甩來甩去,啪嘰一聲打到艾爾海森的左胳膊肘,啪嘰又一聲打到右胳膊肘。
他本意是發發善心將擱淺的海洋動物送回去,然而在看到它身上亂七八糟,正在淌血的傷口后,臨時改了主意。
艾爾海森面無表情地抱著這只異常暴躁的海獺,決定去找提納里。
既然做好事是這位盡職盡責的巡林官提出的,想必熱心善良的他不會拒絕受傷動物。
這只海獺似乎終于用光了力氣,尾巴無精打采地垂落下去。
艾爾海森把它掰正,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然后發現這小家伙大概熱暈了,迷迷糊糊地又開始亂蹭,往他懷里一拱一拱,把他的胸膛當作了安心的小窩。
沙灘背后的巖石傳來情真意切的贊嘆。
“大書記官,真是個好人吶”
出于某種微妙的心態,艾爾海森沒有反駁。
他抱著那只正在流血的小海獺,直接了當地回頭問“有什么包扎的藥品么”
在午后陽光的照射中,鍍金旅團的影子被拉長到艾爾海森的腳下,清晰地辨認出有四個人,正在互相推搡。
最終,他們派出了一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大叔。
大概因為平時他喜歡吹笛子逗瓦罐里的流沙鰻鰻,是整個鍍金旅團中最擅長與小動物相處的人。
頭一次面對大書記官,他看起來有些緊張,話有些說不利索,試探道“呃午好”
回答他的是遞到眼皮底下的小海獺。
“首先,我感覺它現在需要一點水。”鍍金旅團謹慎地建議。
艾爾海森點頭。他抱起它來到海岸邊,半蹲下,把懷里的海獺輕輕放到水邊,因為擔心被沖走,并沒有離岸邊太遠,偶爾浪潮退了一點,他便將它往海里推推。
大書記官面無表情地救助動物有一種詭異的違和。
零星有幾聲笑。
艾爾海森轉過頭。
倏然寂靜。
艾爾海森開口“有止血的繃帶么”
片刻后,一群大高個圍著奄奄一息的小海獺,厄海塔甚至感受到了久違的陰涼,她舒服地翻了個身,完全沒意識到身上的血流得更多了。
在她的旁邊,零散著白色的紗布,膠帶,甚至是剪刀,大家都一籌莫展,眉頭緊縮,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沙漠中的獵人不需要精心的呵護,他們的傷口是榮譽的勛章。
“算了。我來吧。”
旁邊的艾爾海森圍觀了他們的爭吵。
從一開始顧忌他在場的戰戰兢兢,到中間“手法不對”,“準沒錯”,“用力過猛了”的互相指責,最后紛紛鎩羽而歸的沉默。
他大致了解了該如何進行操作,盡管手法非常陌生,總歸比不敢下手的鍍金旅團要好。他相當精確地預估了繃帶長度,將厄海塔捆了個嚴嚴實實。總之,沒有再流血了。
這時,其中一位愛美的女性開口“在我的家鄉,最后都是要打上一個蝴蝶結,期望新長的皮膚將如同蝴蝶破繭”
艾爾海森冷淡的眸子掃了過來。
她頓時噤聲。
隨后,艾爾海森復又蹲下,凍著個不比無相之冰溫暖太多的臉,打了個小巧精致的蝴蝶結。
做好這些,他從丘丘人營地里找了個裝滿水的袋子,把厄海塔放進去,拎著,在鍍金旅團肅然起敬的注視下,踏上了返回須彌城的道路。
風中隱約飄來零散幾句。
“大書記官,真是個好人吶。”
“怎么不拿營地里的鍋感覺小海獺會躺的舒服點。”
“你考慮一下重量”
“哎呀,你看他那胳膊,跟咱們動刀子的差不了太多啦。”
“說實話,這個造型,不像是去救助受傷動物”
“我懂,像下班路上選好了中意的魚,打算就這樣端回去,趁著還新鮮下鍋煮了。”
此刻,新鮮的食材在狹小的袋子里蜷縮著身子,吐出一串泡泡,看起來做了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