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人都很清楚。
診所驟然寂靜,氣氛沉悶,仿佛說一句話都會使得驚雷炸響,帶來狂風暴雨讓診所一片狼藉。
人們沉默著,審視、疑惑、不滿,種種不同的情緒順著視線,沉默地在青年身上交匯成一點。
青年如同處在暴風眼,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場由自己帶來的混亂已經讓診所寂靜無聲,他滿臉不可置信,情緒激動地勸告克里斯,“哥你要是被威脅了就說句話”
“阿尤。”克里斯一改在孩子們面前的親和,目光嚴肅,像是不茍言笑的家長,充滿威嚴,“這里是診所,不會你胡鬧的地方。”
自覺已經是個大人,尤里不再像從前那么怕他哥,被斥責后,不屑地指著安德烈道“哥對付這種家伙我都不用三拳。”
“尤里”
“克里斯,不如就讓我跟你弟弟過兩招。”安德烈帶著笑意的聲音就像礦場陰冷的寒風,幽幽地從克里斯耳邊穿過。
克里斯像是被凍僵了,呆坐原地。
見哥哥如此害怕,尤里坐實心中猜測,頓時更加生氣。
克里斯回過神,極力勸阻弟弟,“尤里你別沖動。”
克里斯說話間隙,看見一道殘影從眼前閃過,而殘影的目標正是站在克里斯面前的弟弟。
哥哥的所謂好友安德烈雖然是個礦工,但是在尤里這個專業拳手眼里,也不過就是個身體結實的普通人,不值得尤里將他放在眼里。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當安德烈出拳以后,尤里感覺一切都變了,他在賽場上廝殺習得的本能一般的技巧,在面對那一拳的時候,竟然被忘了一干二凈。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目光所及一片殺意濃重的黑暗,唯有眼前凜冽掌風高大如同山峰,不可抵擋。
恐懼讓那短短的一兩秒突然變得漫長,在那漫長的時間里,尤里的大腦都被名為死亡的氣息覆蓋。
他從沒有一刻清晰地感受到這樣濃重得要化為實質的死亡氣息。
尤里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逃跑,可真行動起來,他卻緩慢像是灌了鉛,躲避安德烈攻擊的動作堪稱笨拙,好像他才是那個經驗不足的家伙。
早在三人開始吵架的時候,熱愛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們,此時正興致勃勃地看著狀況愈演愈烈。
反正這里就是診所,只要受傷的不是娜塔莎醫生的那些寶貝就行。
希兒和娜塔莎討論完目前情況,心情沉重地從辦公室走出,在旁邊圍觀了片刻三人的爭執,打算在他們開始動手前阻止。
誰料,本該處于弱勢的安德烈是最先動手的那個。
而且,希兒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
來不及多想,她身形一閃,在空中劃過一道蝶翼般的紫色身影,如幻似夢。
圍觀群眾紛紛發出驚嘆聲。
事情發生太快,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感慨地火的人身手不凡。
糟糕
只有希兒本人知道,她晚了一步。
如希兒預料,在她的鐮刀將二人分開前,診所里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希兒手腕一甩,收住鐮刀站立原地。
在她面前,尚未從驚恐中回神的尤里和臉色陰沉的安德烈都站立原地,在兩人中間,是個衣著怪異的年輕人,安德烈揮向尤里的手腕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年輕人像是大病初愈,臉色煞白,金色的眼膜卻亮得像是能蹦出火星子。
對他有些了解的人,都不難看出,比起平常不染凡塵的清冷,此時年輕人臉上是少見的憤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