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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能這么快看懂惠子的論著,是因為惠子已經把他的思想講地很透徹了。”
諸子恍然大悟,在旁靜靜觀瞧的莊子,亦微不可查地暗暗點了點頭。
此時的莊子,對蒙仲已有極大的好感與期待。
當日的授業結束后,諸子仍感覺意猶未盡,便拉著蒙仲到院內繼續辯論名家的那些命題。
樂進問蒙仲道:“卵有毛,何解?”
蒙仲毫不猶豫地答道:“卵(蛋)能孵禽,禽有毛,故卵有毛。”
向繚又問蒙仲道:“山有口,何解?”
蒙仲笑道:“山若無口,何來回響?”
樂續又問蒙仲道:“孤駒未嘗有母,何解?”
蒙仲回答道:“在小馬駒被稱作孤駒的那一刻起,它就沒有母親了。”
“火不熱,何解?”
“熱是人給予的定義,火自身并沒有‘熱’這個概念,是故,火不熱。”
“白狗黑,何解?”
“雖是白狗,難道我就不能給他取名「黑狗」么?甚至于,若我為其取名為「兔」,則它雖是狗,亦可喚之為兔。”
聽聞此言,諸子哈哈大笑。
在整整半個時辰里,諸子連續詢問蒙仲名家所提出的那些有趣的命題,但卻始終無法難倒蒙仲,這讓諸子心中暗暗稱奇。
而與此同時,莊子亦聽到了諸子在院內辯論的聲音,遂走到屋門口,靜靜觀瞧。
只見被諸子圍在當中的蒙仲,面色自若,侃侃而談,這讓莊子在一瞬間仿佛又看到了曾經的摯友惠子的影子。
本來莊子對蒙仲不驕不傲的性格暗暗有所贊譽,但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若是他不做些什么,蒙仲這個天姿絕不亞于他與惠施的少年,可能就會逐漸步上惠施的后路,注重于辯,用言語去說服對方,而不是用真正的道理去使人心服口服。
難道我教授他惠施的思想,竟是一個錯誤么?
莊子皺著眉頭思忖了許久。
次日,莊子將蒙仲叫道跟前,在竹牌上寫道:雞三爪,何解?
這也是名家提出的命題,蒙仲毫不猶豫地說道:“雞有左爪與右爪,但它還有雞爪之說,是故,雞三爪。”
看著隱隱有些自得、甚至于仿佛在等待自己去贊譽他的弟子,莊子面色平靜地地竹牌上寫道:要使人相信「雞有二爪」,這十分容易,并且這也是事實;而要使人相信「雞有三爪」,十分困難,并且這也是虛假的。不知你要選擇容易的、真實的,還是要選擇困難的、虛假的?
蒙仲啞口無言,半響后才拱手說道:“學生受教了。”
此后,蒙仲再也不跟諸子辯論這些由名家提出來的“有趣”命題,而是踏踏實實地跟著莊子學習道、名兩家的論著。
直到該年的十月份,宋國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