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與公子章的關系,其實倒也談不上有多么深厚,說到底只是利益結合——畢竟公子章因為田不禋的關系,非常堅持「趙宋同盟」,但刨除了這一層利害關系后,蒙仲與公子章的關系也就那樣。
但趙主父不同,趙主父對蒙仲等人有知遇之恩,且從去年初相識起,一直有意栽培蒙仲等人,教授蒙仲等人劍術、騎術、弓術,雖然有時候有些“保護過度”,但由此也可證明趙主父對他們的器重。
毫不夸張地說,趙主父與蒙仲等人武藝、謀略方面的老師,以蒙仲的性格,自然做不出背叛趙主父的事來。
“阿仲的意思是拒絕?”
向繚看了一眼蒙仲,皺著眉頭說道:“我覺得,阿仲,你暫時不用急著做出決定,因為據你方才所言,趙主父與趙王何最大的矛盾,只是因為趙主父逐漸失了權,且趙王何又不與他親近,這使趙主父越發惱恨……其實這父子二人,在我看來或許可以調和。”
“怎么調和?”
蒙遂轉頭看向向繚。
見此,向繚便解釋道:“很簡單,只需讓趙王何與趙主父親近即可。……阿仲,你明日不是還要陪伴趙王何么?你可以試探試探趙王何對趙主父的看法,看看這父子二人究竟有什么矛盾,然后我們再做商議。……同理,也可以試著調和趙王何與公子章的矛盾。”頓了頓,他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吧,歸根到底,安平君趙成與奉陽君李兌那些人,才是最大的隱患……總不能鷸蚌相爭,最后讓漁翁得了利吧?”
“這一點我也同意向繚的觀點。”
樂毅亦開口說道:“‘舊貴族派’,在趙國根深蒂固,據我所知,這些人才真正親善齊國的人,至于趙相肥義與趙王何,他們在‘親齊’、‘親宋’的政見上其實并不堅決,依我看來,只要能使趙國強盛,親齊或親宋,對于他們來說應該是區別不大的,因此對于我等,沒有太大的利害沖突……”
聽聞此言,蒙仲搖了搖頭說道:“但問題就是,為了壓著趙主父與公子章,肥相也不敢過分削弱舊貴族派,他希望舊貴族派與公子章派相互牽制,使趙王何的王位能安然無恙,就好比一座天秤,他希望兩邊保持平衡,一旦失去平衡,都有可能引發動亂。……這么說,你們能明白么?”
“唔……”
蒙遂與向繚對視了一眼,旋即轉頭看向蒙仲:“什么是天秤?”
“……”蒙仲張了張嘴,搖搖頭解釋了一番,這才讓蒙遂與向繚恍然大悟:“很貼切的比喻。”
最后,樂毅叮囑蒙仲道:“總之,你先跟趙王何接觸看看,試探試探。……無論如何,與趙王何拉近關系,這總不會是什么壞事。”
“唔。”
蒙仲點點頭,又囑托三名小伙伴道:“那趙主父這邊,你們替我關注著,匡章兄曾說過,趙主父或有什么行動的話,應該會在今年……不,應該會在近段時間有所行動。”
“明白了。”
樂毅、蒙遂、向繚三人紛紛點頭。
次日午后,昨日得到趙王何邀請的蒙仲,再次前往王宮的正殿,請見趙王何。
與昨日時一樣,待等蒙仲來到正殿時,趙王何仍然捧著一冊竹簡在觀閱著。
在見禮之后,蒙仲故意問道:“昨日臣請見君上時,也曾見到君上正在翻閱一冊竹簡,是在批閱奏書嗎?”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