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點點頭,旋即,他皺著眉頭問道:“于任呢?”
附近的士卒對視一眼,或有一名士卒小聲說道:“于任卒長方才閃避不及,被一支箭矢射中了右目,洞穿了頭顱,當即……沒了氣息。”
“……”
廉頗張了張嘴,待一陣沉默過后,忽然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額角青筋繃起。
“可惡!”
他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左右士卒面面相覷,或有士卒注意到了即將波及到這邊的火勢,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司馬,林中的火勢已經快燒到這邊,咱們必須撤離了……”
聽聞此言,廉頗長長吐了口氣,問道:“其余士卒呢?都撤離了么?”
那名士卒回答道:“已差不多都撤離了,只剩下咱們這幾百人……”
“唔。”
廉頗點點頭,這才掙扎著站起身來,在幾名士卒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朝著林外走入。
而此時在林外,佐司馬趙賁正在集結廉頗麾下的潰兵,當從士卒口中得知廉頗從林內走出時,他立刻過來查看廉頗的傷勢。
只見在趙賁眼中,廉頗渾身上下身中六支箭矢,其中三支皆在前胸,兩支在右腿,一支在左臂上,這個傷勢在趙賁看來已經算是重傷了,但廉頗卻好似渾不在意,在見到趙賁時,他只是有點羞愧,羞愧于自己料敵不明,以至于中了那蒙仲的詭計。
在斟酌了一下,趙賁輕聲說道:“廉司馬,叛軍好似是撤退了……不如今夜就到此為止吧?”
“……”
廉頗沉默了片刻,旋即默默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他們今晚伏殺蒙仲的計劃,可謂是徹底失敗,非但沒有殺死蒙仲,反而被蒙仲將計就計反襲擊了一陣,好在趙賁支援的還算及時,否則,恐怕廉頗麾下五千兵,說不定會被蒙仲軍一口吞掉。
隨后,在廉頗的懇求下,趙賁派士卒到樹林,盡可能地將戰死的廉頗軍士卒搬回,免得這些英勇士卒的尸體,被無情的火海所吞沒,尸骨無存。
本來廉頗是想留下的,但趙賁動容于廉頗絲毫不顧自己身上傷勢的氣魄,反復要求廉頗先回營處理傷勢,盛情難卻,廉頗這才先行一步回到營內。
足足一個多時辰,趙賁才處理好了善后之事,帶著兵卒返回營寨。
待等他回到自己的帳篷時,他發現廉頗正枯坐在帳內。
只見此刻的廉頗,已卸除了衣甲,上身用布條包扎著,以至于清晰可見胸前滲出三灘血跡。
“佐司馬!”
待瞧見趙賁進帳后,廉頗本欲站起來行禮,見此趙賁連忙擺擺手說道:“廉司馬不必多禮。”
說罷,他解下了衣甲,換上了一件袍子,在廉頗對面坐了下來。
“貴軍士卒的尸體,我已叫士卒們盡量搬回,眼下正安置在東營……”
“多謝佐司馬。”
“……”
“……”
隨即,二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因為他們此刻的心情都很差。
足足過了有數十息,趙賁這才斟酌著用詞問道:“廉司馬,若不介意的話,能否對在下講述一下你誤中埋伏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