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衛援、韓具、田璜、彭質四人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這項建議是蒙仲昨日才對趙主父提及的,雖然公子章在回營后亦曾向衛援、韓具、田璜、彭質四人透露,但是對于麾下的兵卒,無論是公子章還是衛援、韓具、田璜、彭質四將都不敢透露絲毫,以免消息走漏。
畢竟這也屬于機密事項。
考慮到這一點,田璜皺著眉頭說道:“蒙司馬,這事不妥吧?蒙司馬或許不知,王師那邊自昨日率軍抵達沙丘一帶后,便時常有人于營外喊話,教唆我軍士卒棄軍歸降,以至于昨晚,陸陸續續有數百名士卒離營投降了王師,若這些降卒將此事稟告于趙成、李兌二人,那豈不是……”
“王師派人勸降?”蒙仲微微一愣,這件事他還真不清楚。
見此,田璜便提議道:“不如就假稱我軍即將有援軍至,卻不透露實情,諸位意下如何?”
“恐怕不成……”蒙仲搖了搖頭:“首先,似這般敷衍的援軍假稱,很難得到士卒們的相信,再者恐怕亦瞞不過對面的王師……直到如今,若我方仍有援軍,那無非就是秦、宋、燕三國的軍隊,還不成還會是齊國的軍隊?……燕國自保不暇,換而言之就只剩下秦、宋兩國,刻意隱瞞援軍的來意,怕是也不能騙過王師。反正蒙騙不過,索性就透露實情,先振作我軍的士氣再說。”
“可王師若是得知此事,說不定會加緊進攻……”衛援猶豫著說話。
蒙仲聞言好笑地反問道:“難道沒聽說這件事,王師就會姑息我方不成?只要對面的將領懂得兵法,那肯定知道眼下正是進攻我軍的最佳時機……只有先熬過今日,我等才有余力去細想明日之事,不是嗎?”
“唔……”
衛援、韓具、田璜、彭質聞言頗為信服地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待會議散了后,衛援、韓具、田璜、彭質四將各自回到自己的駐營,親自安撫麾下的兵將,向他們透露「秦、宋兩國將發兵支援他們」的消息,這總算是使叛軍當前那已跌到低谷的士氣,稍稍回升了一些。
此后,蒙仲又請見了公子章,懇請以公子章的名義賞賜士卒爵位,說白了,即近兩萬叛軍士卒全部上升一級爵位,原本沒有名爵的兵卒,得到了「士」的爵位,而原本的下士、中士,則提升為中士、上士;原本的上士,則提升為士大夫。
至于與爵位相匹配的土地、房屋等等,按照蒙仲的意思,公子章表示會在戰爭結束后賞賜給諸軍卒,說白了,即空頭名爵先穩定軍心——倘若最終能扭轉局勢,公子章當然不會在意這點賞賜;倘若最終亦不能力挽狂瀾,那么此刻許諾再多的承諾也無妨。
雖然有點欺騙的性質,但在這一番“賞賜”過后,叛軍的士氣還的確是有所恢復了。
只不過,稍微恢復了些士氣的叛軍,能否擋得住王師的進攻呢?
對此就連蒙仲亦沒有什么把握,就像他對龐煖所說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盡人事、看天意了。
十月十九日,王師方仍在穩固對叛軍乃至沙丘行宮的包圍。
但監視著叛軍行動的廉頗,卻發現了幾許不尋常之處,當即向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二人稟報道:“安平君、奉陽君,我這兩日監視行宮南郊叛軍的動靜,不知什么緣故,發現叛軍的士氣好似有所回升。”
“什么?”
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聞言頗為吃驚,當即在廉頗的帶領下,出營一同來到沙丘行宮南郊的叛軍營寨,遠遠窺視叛軍營寨的動靜,果然聽到叛軍營寨內時而傳來“喝喝喝”的聲響,好似叛軍已恢復了操練。
這可不太妙!
要知道,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這幾日對叛軍乃至沙丘行宮圍而不攻,其目的是為了徹底包圍趙章與趙主父,免得出現「公子章“挾持”趙主父逃離」的情況,更何況近幾日每日都有叛軍偷偷溜出營寨像王師投降,因此趙成、李兌二人覺得,與其此時強攻,逼得公子章“挾持”趙主父突破重圍,不如先把包圍網打造好,然后再四面齊攻,一戰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