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等賓客陣容面前,縱使蒙簞、樂郭、蒙薦等蒙氏、樂氏的老人們,亦難免感覺有些戰戰兢兢,更別說蒙鶩、樂曾、樂猛等人。
樂猛乃是樂曾的弟弟,樂嬿的次兄,他此前對蒙仲可謂是憋著一肚子火,甚至于曾經還說,待蒙仲這小子日后回到蒙邑時,他定要好好揍這小子一頓,給他妹妹樂嬿出出氣,然而此刻看著在場那些身份夸張的賓客,縱使是平日里很勇猛的樂猛,此刻心中亦是有些忐忑,拍拍蒙仲的肩膀,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日后請善待家妹。”
蒙仲可不知他僥幸逃過一劫,亦招呼著這位內兄入座。
按照身份以及輩分,樂猛被安排在公都、樂正、陳臻等儒家弟子的那張桌,同桌的還有他的族弟樂進與樂續。
于是乎在很大一段時間,樂猛目瞪口呆地看著樂進與樂續二人,看著他們與公都、樂正、陳臻等諸儒家弟子談論道、儒兩家學術,根本插不上一句嘴。
他有心想跟他兄長樂曾換換座位,卻發現他兄長樂曾的處境跟他差不多,亦處在公孫丑、蒙遂、向繚等人間。
“我……我去如廁,幾位接著聊。”
逃也似的離開了坐席,樂猛隨后不久便碰到了兄長樂曾,兄弟二人都感覺與同席的賓客格格不入,別說招待了,根本插不上一句嘴。
然而偷偷張望了幾眼屋內后,兄弟二人這才發現,其實他們這兩桌算是最融洽的,氣氛最尷尬的,莫不過于田章與戴不勝那一桌,以及莊夫子與孟子那一桌。
先說田章與戴不勝那一桌,一個是齊國的大司馬,一個是宋國的軍司馬,且在去年的齊宋兩國戰爭中,這兩位還是敵人,縱然國事歸國事、私交歸私交,讓這兩位坐在一起,也著實不是什么好主意。
這不,田章笑稱戴不勝麾下的宋兵太羸弱,以至于當初在薛邑時不堪一擊,而戴不勝則嗤笑齊國外強中干,以至于去年被他率軍襲了腹地,說到最后,兩人越說越激烈,若非同席的還有樂毅、惠盎,怕是這兩人都要打起來了。
好不容易說服了這兩位,惠盎趁機到屋外喘了口氣,結果剛好碰到太子戴武。
當時惠盎對太子戴武說道:“太子,不如臣與您換一換坐席吧,您乃我宋國太子,戴軍司馬與田章都會給你幾分顏面。”
他原以為太子戴武不會答應,可結果,太子戴武卻欣然接受,并在進屋前提醒惠盎:“惠大夫,可這是您要求換的,換了之后就不許再反悔!”
說罷,太子戴武逃也似地跑到惠盎那桌去了。
『??』
看著太子戴武離去的背影,惠盎一臉不解。
畢竟據他所知,太子戴武所在的那一桌,坐的可是莊子、孟子這兩位當世的圣賢,這兩位,總不至于會像田章、戴不勝那般吧?
百思不得其解地搖了搖頭,惠盎來到了莊子、孟子那張桌,只見這張桌旁坐著莊子、莊伯、孟子、萬章四人。
“打擾四位了,在下與太子換了座。”
在做出解釋之后,惠盎在太子戴武原先的座位坐了下來。
見此,莊子、孟子二人皆朝著惠盎善意地點了點頭,旋即,面對面對坐的這兩位,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彼此。
“莊子學究天人,俗人所不能及,然可知人事乎?”
“儒學巧偽,蒙蔽世人,我觀之有如這醪中的酒滓也,不知孟子何以覺得應當盛行儒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