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鞍好解決,隨便找些厚布、衣服綁在馬背上即可,反正主要的作用是防止騎兵被堅硬的馬骨頭顛傷骨頭——雖然蒙仲知道這種玩意根本談不上馬鞍,且真正的馬鞍,其作用也遠遠不止如此,但沒辦法,他這會兒上哪打造一批馬鞍?
這又不是在趙國,看看他麾下六萬魏軍,有幾個知道“馬鞍”的?
至于馬鐙,那更簡單了,蒙仲干脆讓士卒們繩索編造,總之就是兩個繩套連著一根繩,掛在馬背上固定上,左腳右腳剛好各踩一個。
沒錯,雖然異常簡陋,但蒙仲并沒有采用趙國的“單邊馬鐙”,而是選擇了他腦海中那從未在世上出現過的“雙邊馬鐙”。
為何不左右各設一個馬鐙?如果左右各設一個馬鐙,士卒腳踩在馬鐙上,不是更能穩定身形么?
記得蒙仲初至趙國那會兒,待他看到趙國的騎兵時,他心底就不由地冒出一個疑問。
但由于他當時初至趙國,內心也稍顯稚嫩,因此他并未敢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待后來趙主父教授他們傳統的騎術,蒙仲也就將這件事給忘了——裸騎戰馬他都辦的到,有沒有馬鐙,其實并不重要,畢竟蒙仲等人至今為止還未遇到過必須騎著戰馬殺敵的經歷。
就像蒙虎說的,他們的騎術,那可是趙主父手把手親手訓練出來,他們為此不知受過多少苦、哀嚎過多少回,甚至有過因為胯骨處劇痛難忍、徹夜難眠的經歷。
老騎卒,這還真不是蒙虎自吹自擂的大話。
總而言之一句話,蒙仲等人并非是最優秀的騎卒,但絕對是合格的騎卒,畢竟他們的騎術,是在趙主父的嚴格教導下磨礪出來的,是經過正規且系統的趙國式騎兵訓練。
“裕裕——”
隨著一聲口哨,蒙虎從遠處策馬疾馳而來,堪堪在蒙仲面前停止沖勢,只見他拉緊韁繩,迫使胯下戰馬前提騰空,僅憑兩條后腿站立,這一幕驚呆了在附近觀瞧的魏軍兵將們,就連竇興、魏青、唐直等軍司馬亦看傻了眼,嘖嘖有聲。
唯獨蒙仲、蒙虎的一干弟兄們對此不以為然,比如華虎,他撇了撇嘴,還嘟囔了一句“中看不中用”,引起穆武、樂進等人的附和。
顯然,蒙虎那驚呆了魏軍兵將的騎術,在他們看來其實也就那樣——誰不會啊?!值得拿出來顯擺么?
“阿仲。”
沒有注意華虎等人的表情,蒙虎翻身下馬,指著馬腹兩側左右各一的繩套笑著說道:“這東西很不錯啊,我方才在騎乘時,嘗試過如你所說的那般,用雙腿蹬緊這兩個繩套,感覺身體果然穩了許多……就是這東西不牢固,我方才好似有聽到斷裂的聲音,沒敢太用力。”
“繩索編的,能牢固到哪里去?”
蒙仲隨口說了句,心中再次肯定了雙邊馬鐙的作用。
他相信,這玩意能使他們在騎乘戰馬時更加輕松,尤其是對于那幫此前根本沒有任何騎乘經驗的魏卒,這東西幫助巨大。
不錯,騎兵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訓練出來的,在馬具并不齊全的當代,每一名合格的騎兵,首先必須是大毅力者,即心性堅韌之人。
為何這么說,那是因為騎乘戰馬最大的難題,就是在戰馬飛奔的期間穩定身體,牢牢依附在馬背上,否則就會被甩出去,摔得七暈八素,甚至是當場摔死、摔傷。
而要做到依附在馬背上,騎兵們就必須雙腿加緊馬腹,整個人伏在馬背上,長時間這樣做的結果,別的辛苦暫時不論,至少胯骨左右兩側,難免會因為騎乘時的顛簸,使身體不斷與衣服、馬背摩擦,以至于最終皮膚破裂、鮮血淋漓——蒙仲等人有過切身體會,只需要騎乘半日就是這種結局,若沒有堅韌不拔的意志力,若沒有忍耐這種痛苦的意志力,連騎兵的門襤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