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的區別僅在于,從小家教甚嚴的樂嬿,絕對不會將這份自豪與驕傲表現在外,也絕對不會做出有損自己男人顏面的舉動,相反,自己男人越出色,她就要更加努力,爭取能配得上自己男人。
而蒙嬿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她很自豪于自己有一位如此出色的兄長,并且她并不介意讓旁人看到她的得意。
因為那是她的兄長,對她很好很好的兄長。
半個時辰后,待等樂嬿、蒙嬿二人洗完衣服,返回家中,不久之后蒙仲亦回到家中。
此時葛氏也已經起身了,一家四口便在家中的堂屋內一起用了早飯。
吃飯時,蒙嬿說起了方才在河岸邊的事。
“阿兄,你不知道當時河岸邊都在議論你哦……”
“呵呵。”蒙仲微微一笑,其實他當時也想過到河對岸跟樂嬿、蒙嬿說幾句,或者幫他們將滿盆的衣服端回家中,不過考慮到對河岸女子過多,人多嘴雜,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想了想他說道:“過些日子,魏王應該會把他對我的賞賜陸續派人送來,除了葉邑、舞陽兩座封邑外,魏王還賞賜了十名婢女,百名仆從,還有一些錢銅,銅鐵我到時候讓向繚收入葉邑的縣庫,至于那婢女與仆從,我到時候讓向繚、樂續他們來到邑內,日后家中的雜事就讓他們去做,你們也能輕松些……”
聽聞此言,葛氏連忙說道:“咱家要什么仆從呀……”
“還是需要的。”
說著,蒙仲轉頭看向樂嬿,囑咐道:“阿嬿,日后你來管理那些人……”
“嗯。”
樂嬿作為樂氏的宗女,自然不會欠缺駕馭下人的經驗,只不過以往夫家并無婢女與仆從,因此有些事她必須自己去做,拜著所賜,她的雙手比原本粗糙了許多。
“那些人可靠么?”她問道。
“唔……”蒙仲想了想說道:“這些婢女與仆從,應該是‘罪人’,也就是在魏國犯了事的人的家眷,大多數應該是溫良之輩……”
的確,當世的婢女、仆從,一般都是身份連平民都不如的奴隸,而魏王賞賜的這些婢女與仆從,大多是犯事官員的家眷,屬于“賤戶”,這些人大多性格懦弱、溫良,因為不愿服從的人大多都已經死了——要么被拷打至死,要么被充軍到戰場前線,剩下的溫和之輩,經過相關調教后,則作為王室贈予臣子的賞賜之一。
在當今天下,這種事司空見慣。
對于這類人,蒙仲不至于善心大發去免除對方的奴隸身份,畢竟這些人早已被魏國調教地失去了反抗、逃跑的意志,說得難聽點,這些人若是失去了主人,他們反而會活不下去。
再者,這也是魏國的律法所不允許的:除了魏王,誰也無權赦免“罪人”的奴隸身份。
毫不夸張地說,蒙仲可以任意打罵這些仆從、婢女,甚至將其殺害,這都不要緊,但不允許赦免其奴隸身份,否則,魏王身邊有專門的官員會來責問蒙仲,甚至給予相應的處罰。
其實不止魏國,當今天下諸國,其實都有類似的規定,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保證“國法”、“律令”的威嚴,使治下臣民不敢犯罪。
當然了,倘若硬要赦免“罪人”的奴隸身份,也不是辦不到,拿秦國來說,秦國可以用“名爵”抵罪,以殺敵取得的名爵,在秦國簡直是一種比錢財還要硬通的交易貨幣,可以辦成很多事;而在魏國,奴隸的主人需要繳納很大一批錢財,才能讓國家免除一名奴隸的奴隸身份,大概是這名奴隸價值的百倍左右。
這“定價”之所以這么高,說白了還是因為國家不允許有人輕易赦免罪人。
而蒙仲能做的,即至少把這些人當做人看待,在善待他們的同時,也能減輕母親、妻子、妹妹的負擔,這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正如蒙仲所預料的那般,數日后,魏王遫對他的賞賜,果然徐徐送到了葉邑一帶,總共是一套銅制的禮器,鐵一百斤、銅五十斤,還有十名婢女與奴仆一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