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弟弟的解釋,鄧戍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他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作為一名數次經歷戰場的老卒,竟還不如他這個從未踏足戰場的弟弟來得膽大、來得鎮定。
約半個時辰后,鄧典領著蒙仲、鄧戍等人回到了楚營。
就像鄧典此前所說的那樣,此行無驚無險,因為那些守衛的楚卒似乎都認得鄧典,甚至于有人還與他打趣:今日怎么這么早就回營,不怕遭到責罰么?
進得營中后,鄧典隨便找了個借口解散了他隊伍里的那幾名楚卒,然后帶著蒙仲、鄧戍等人,徑直前往士大夫莊辛的屋子。
而在此期間,蒙仲一邊假扮一名倦怠的楚卒,一名暗中觀察著楚營內的情況。
鑒于楚軍的兵帳當初被他魏軍一把火燒了,只見此刻的楚軍營內,到處都是茅草木屋,很難見到有什么兵帳——當然,也有可能是楚軍為了過冬才建造了這些茅草木屋。
片刻后,一行人來到莊辛居住的茅草屋,卻被門外的楚卒告知莊辛正在主帥昭雎處,因此鄧典便帶著蒙仲等人徑直前往昭雎的帥所,一座相差無幾的茅草屋。
守在帥所外的楚軍士卒,基本上都是昭雎的近衛,自然認得鄧典,在瞧見他后還與他打招呼:“是來找莊大夫么?莊大夫正在屋內與昭子喝酒哩,我給你通報一下。”
“有勞了。”
而與此同時,正如這名近衛所言,昭雎與莊辛正在屋內飲酒,借燙酒驅趕寒冷,忽見有士卒入內稟報:“啟稟昭子,莊典求見莊大夫。”
他口中的莊典,即假扮成莊辛族人的鄧典,也正因為有這層關系,昭雎身邊的近衛都對鄧典很客氣。
此時,昭雎與莊辛皆已有幾分醉意,聽到這話也沒來得及意識到什么,就聽昭雎隨口說道:“哦,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鄧典便走入了帳內,見他滿身積雪,莊辛還笑著招呼他道:“來,阿典,喝碗燙酒暖暖身子,外面很冷吧?”
鄧典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決定先喝了這碗酒再說。
只見他謝過昭雎與莊辛,接過碗將那碗熱酒喝下肚,旋即抹了抹嘴邊的酒漬,壓低聲音對昭雎與莊辛二人說道:“昭子,莊大夫,那位來了。”
“誰?誰來了?”
昭雎起初沒反應過來,端起碗將熱酒灌入口中,旋即只聽噗地一聲,他便將嘴里的酒噴了出來,噴了對坐的莊辛一臉。
莊辛用袖子抹了抹臉,狠狠地瞪了一眼昭雎,好在他這會兒沒空閑與昭雎計較,壓低聲音問鄧典道:“阿典,你說誰來了?是他?”
見屋內反正也沒外人,鄧典壓低聲音說道:“我方城的城令,蒙仲。”
“他在哪?”
“正在屋外等候。”
“……”
聽到鄧典這話,昭雎與莊辛面面相覷。
真、真的來了?
來到這駐扎有二十萬秦楚聯軍的宛城?
微微一愣后,莊辛趕緊壓低聲音說道:“快,快請他進來。”
“喏!”
片刻后,為了掩人耳目,鄧典將鄧戍等十名魏卒通通帶到屋內,見此,昭雎與莊辛目不轉睛地在這十人中尋找蒙仲的身影。
而就在這時,蒙仲收起了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抬起頭直視昭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