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起身旁,司馬靳站在戰車上暗暗想道。
據他所見,那些手持火把的方城騎兵人數并不算多,至少與他們兩萬秦軍想必要少上許許多多,在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下,這些騎兵竟敢堵在他們行軍的路線上?
可就當他這么想著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前軍傳來了一陣慘叫聲。
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
司馬靳有些驚慌。
“無需驚慌。”
似乎是猜到了司馬靳的驚慌,白起沉聲安撫道:“只是那些方城騎兵正在用弩具射殺我軍的士卒,試圖令我軍改變行軍的路線……當初在伊闕之戰時,對面用的就是這招,哼!”
說罷,他吩咐隨車的近衛道:“傳令全軍,想要活命的,就突破過去!”
“喏!”
片刻之后,前軍便傳來了秦卒們的吼聲,顯然在求生的**下,這些秦卒終究還是戰勝了對方城騎兵的恐懼,為了活命,徑直朝著華虎率領的騎兵沖了過去。
見此,華虎不得不下令騎兵向西后撤了一段距離。
此時,蔡成對華虎說道:“司馬,秦軍人人想要活命,若我等擋在其前方,可能反而激勵了秦軍的斗志,不如從側翼襲擊,秦軍為了逃命,必然不會與我軍糾纏。”
華虎皺眉說道:“可如此一來,恐怕會叫白起等人走脫……”
蔡成聞言說道:“若白起想要逃命,怕是這會兒早就逃走了;若他不逃,那他就肯定在秦軍的中軍……再者,城令的命令是要我等盡可能地覆滅這支秦軍,至于白起……他終究是秦軍的一軍之帥,想要在亂軍中將其擒殺,我認為還是需要一些運氣……”
華虎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對,那就從側翼襲擊他們!”
當即,華虎率領的騎兵便改變了戰術,移動至秦軍的側翼,或用弩具朝著秦軍的隊伍射箭,或追殺因潰逃而落單的秦卒。
而對此,白起亦無可奈何,只能傳令左翼的仲胥,命后者盡可能抵擋騎兵,說白了,即別讓方城騎兵殺到他們的隊伍當中,截斷他的軍隊,至于方城騎兵對他麾下士卒的肆意狙殺,他亦無能為力。
總不能派一支步卒去驅趕這支騎兵吧?這跟讓這些士卒去送死沒區別。
想到這里,他再次下令道:“休要理睬在旁的方城騎兵,加緊行軍!”
在白起的命令下,秦卒們只能加快步伐,可問題是,因為前幾日對陽關的瘋狂攻勢,白起此刻麾下這兩萬秦卒,幾乎人人負傷,哪里還能堅持許久?這不,沒過一會兒,便陸陸續續有不少士卒落隊,被華虎率領的方城騎兵趁機殺死。
“救救我等……”
“白帥……”
“仲將軍……”
“衛將軍……”
在夜幕下,那些被方城騎兵包圍繼而屠殺的秦卒們,一邊做最后的抵抗,一邊面朝大軍的方向乞求,乞求大軍派人搭救他們,但讓他們絕望的是,大軍從始至終沒有派人救援。
不可落隊,一旦落隊就是死!
那些落隊士卒的慘劇,讓秦軍士卒們皆明白了這個道理。
我不能……不能死在這里……家人還等著……還等我回去……
在秦軍的隊伍中,有一名身負重傷的秦卒雙手緊握長戈,拖著重傷的右腿氣喘吁吁地向前走。
忽然,他手中的長戈一歪,整個人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長戈……我的長戈……”
他四下尋找著自己的長戈,可四下皆瞧不見他那柄長戈,似乎是他方才他摔倒的時候,那柄長戈滾到了遠處。
“誰、誰幫我撿一下……我需要那柄戈來趕路……”
他朝著附近的袍澤喊道,但從他身邊經過的那些秦卒,卻對此視而不見,只顧著自己趕路。
而此時,身背后傳來的廝殺聲已距離他越來越近。
他轉過頭,旋即便驚恐地看到,后方有點點光亮——那是那些手持火把的方城騎兵,正在追殺一名名落隊的秦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