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刻后,田文羞憤地走出了王宮,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幕僚馮諼見到田文那般模樣,便奇怪地說道:“薛公,不知發生了何事?”
見此,田文便將今日發生在宮殿內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馮諼,隨即又是羞惱又是憤懣地說道:“臨別前,大王希望我與蒙仲言歸于好……簡直是豈有此理!”
聽完田文的講述,馮諼眨了眨眼睛,臉上亦難免露出幾許驚訝。
他對蒙仲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仍記得當年在趙國時,那個不顧薛公田文盛名,站出來公然頂撞的少年。
一晃數年過去了,當初那位頂撞薛公的少年,如今居然已被魏王封為郾城君。
而諷刺的是,日后田文看到當年曾頂撞冒犯過他的蒙仲,出于禮數還得尊稱對方一聲郾城君,從此不能再直呼蒙仲的姓名。
或許,這正是田文最最不甘心的地方。
但就這件事而言,馮諼并不想發表什么看法,畢竟在他看來,蒙仲的確已逐漸成為了魏國無可取代的將帥,田文繼續與其結怨,說實話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然而這樣的意見,他知道眼前這位薛公是不會聽從的。
想了想,馮諼對田文說道:“薛公,其實在下一直以來都頗為不解,您對蒙仲的偏見,當真是怨恨么?”
“什么?”田文皺了皺眉,不解地看向馮諼:“不是怨恨,你以為是什么?”
馮諼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可能您自己沒注意,自當年蒙仲代宋王偃獻上薛邑的封賞狀,自此之后您再見到蒙仲時,眼中便再無恨意……在外人看來,仿佛只是單純地厭惡此人……”
聽到這話,田文頓時一愣。
畢竟事實正如馮諼所言,自當年蒙仲代宋王偃獻上薛邑的封賞狀之后,他再見到蒙仲時,就不是那種恨不得殺了蒙仲的態度了,最多只是針對蒙仲,打壓蒙仲。
搖了搖頭,他冷哼道:“那只是我信守當年的承諾而已!我仍恨不得……你提這個做什么?”
見田文無端惱怒起來,馮諼微微一笑。
從田文的反應他就能看出,田文很清楚蒙仲對魏國的重要性,這不,連那句“我仍恨不得殺了蒙仲”都說不出口,可見這位薛公在對待蒙仲的事上,已越來越理智。
當然,依舊不喜蒙仲。
至于原因……
馮諼認為還是田文對蒙仲有偏見。
看了一眼田文,馮諼或有深意地徐徐說道:“想不到當年趙主父身邊的一名近衛,如今居然快要與薛公平起平坐了……很難想象一介平民,居然能爬到這等地位,而且還如此年輕……最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是宋人出身的蒙仲,到魏國沒多久就得到了段干寅、田黯等本土家族勢力的接納,而薛公……”
“夠了!”
田文面色一沉,不悅地斥責馮諼道:“你是想說,我田文居然是在妒忌那蒙仲么?!”
“在下并沒有這么說。”
雖然這樣解釋著,但馮諼那面帶微笑的表情,卻怎么也不像是在否認的樣子。
“你……”
田文氣急敗壞般瞪著馮諼,旋即懊惱地說道:“行了,你立刻派人到城內的驛館去,叫蒙仲前來見我,大王命他作為副使,隨同我前往趙國,我有些事要對他交代!”
聽聞此言,馮諼勸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派人去請。”
“叫他來就是了!”田文不滿地說道:“我會吩咐庖廚準備一些酒菜。”
見此,馮諼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在下親自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