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環抱著雙臂搖了搖頭,借此表示他不信任齊國的立場。
見此,蓋公陳戴連忙解釋道:“暴大司馬誤會了,我齊國絕非不愿與秦國交戰,只是我與田觸,此前從未與秦國的軍隊交過手……諸位想必都知道,此前我齊國率軍與秦國交兵,皆是由章子率領,但章子年事已高,更何況多年統兵征戰,落下不少隱疾,眼下正在封邑養病……在下這不是怕拖累了聯軍嘛,奉陽君,您說是不是?”
見陳戴將話題拋給自己,奉陽君李兌淡淡一笑。
從主觀出發,他當然是傾向于翟章、暴鳶二人的猜測,對齊國這次討伐秦國抱持深深的懷疑,只不過他素來與齊國交好,自然也不好太過于得罪齊國。
想到這里,他不動聲色地說道:“蓋公所言極是,此番匡章不能出任聯軍的統帥,著實令人遺憾,而蓋公與觸子此前從未與秦國交兵,確實很有可能遭秦軍利用這一點,不過不要緊,只要我等齊心合力,莫要被秦國有機可趁,還是有很大的勝算……老夫覺得嘛,單單郾城君麾下的軍隊,怕是不足以與秦軍交戰,我覺得公孫軍將應當調一部分精兵到郾城君帳下,而如此一來,公孫軍將麾下的軍隊,就不足以擔任側翼了,蓋公正好填上這個空缺……”
聽到這話,公孫豎瞥了一眼陳戴,似笑非笑地說道:“奉陽君所言極是。……郾城君雖然悍勇,但兵力不足以擔任前軍,在下方才就在想,將一部分軍隊調到郾城君帳下,如此一來,在下的兵力就不足以擔任側翼了,由貴國頂替,在下覺得恰到好處。”
話音剛落,暴鳶亦是出言附和。
見李兌、公孫豎、暴鳶三人皆態度一致,蓋公陳戴面色稍稍有些難看,支支吾吾、態度遲疑,見此,翟章瞇了瞇眼睛,故意說道:“蓋公,明明是貴國號召諸國討伐秦國,可老夫觀你態度,似乎貴國并沒有要討伐秦國的意思啊……難道貴國只是怕惹得天下非議,是故才廢除帝號,私底下卻仍與秦國暗通?”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紛紛看向蓋公陳戴,神色大多似笑非笑,充滿了嘲諷意味。
見此,蓋公陳戴面色微變,正色說道:“翟大司馬何出此言?我齊國……”
他剛說到這,就聽田觸淡淡說道:“在下冒昧插一句嘴,我大齊此前選擇與秦國結盟,只是因為不想再得罪秦國……齊秦兩國的恩恩怨怨,那是宣王那一代的事了,就當代而言,秦國事實上并未與我大齊有直接的沖突,因此我國選擇與秦國改善邦交,這不是什么值得爭議的事。……捫心自問,魏韓兩國若不是被秦國逼得沒有辦法,同樣也會選擇與秦國交好,不是么?是故,諸位不必時不時地拿我國與秦國結盟這件事說項,這不是什么值得爭議的事。”
這一番直白的話,倒還真說得翟章、暴鳶、公孫豎等人啞口無言,就連蒙仲都有些驚訝地多看了田觸幾眼。
而此時,田觸環視了一眼在場眾人,又說道:“然而,我大齊最終還是選擇與諸國站在一起,這不是為了我大齊,而是為了整個中原的穩定。……為了整個中原考慮,我大齊最終還是決定與秦國決裂,決定與秦國交惡,這已足以證明我大齊的立場。……蓋公之所以退卻左右軍大將的職位,乃是因為蓋公與在下此前從未與秦國交過手,怕我等不知輕重,拖累了聯軍,卻沒想到因此惹來了諸位的懷疑……既然如此,也罷,左右軍大將便由我大齊的軍隊擔任……”
倘若說田觸前半段話確實讓翟章、暴鳶、公孫豎等人無言以對,那么后半段話,眾人只是笑笑聽過就算。
什么叫做為了維持中原的穩定?你齊國分明就是怕趙、魏、韓、宋四個國家聯合起來后第一個就攻伐你齊國,畢竟到那時,以秦國的一貫做派,必然會坐視趙、魏、韓、宋四個國家進攻你齊國,充其量伺機偷襲魏韓兩國。
不過考慮到目的已經達到,在場眾人倒也沒有誰站出來揭穿。
這不,奉陽君李兌就跟沒有瞧見方才的爭議似的,笑呵呵地就揭過了方才的爭議,笑著說道:“觸子說得這番話,說得很好,討伐秦國之事,乃是齊國最先提出,確實不應當再懷疑齊國在這件事上的決心……既然觸子都同意了,那么,就由齊、韓兩**隊擔任聯軍的左翼與右翼,兩位有意見么?”
“并無異議。”暴鳶笑著說道。
“觸子?”奉陽君李兌微笑著看向田觸。
可能是因為連一向與他齊國交好的奉陽君李兌都不幫自己,田觸面色有些不佳,點點頭淡淡說道:“那就依奉陽君所言吧。”說到這里,他好似不甘心般,頗有深意地說道:“事實上,要說私通秦國,不應該是宋國么?看,這次組建聯軍,宋國干脆都不派人參與,相比較懷疑我大齊,我想諸位應該懷疑一下宋國的態度。”
“……”
聽到田觸這話,翟章、公孫豎、暴鳶、田文、蒙仲幾人,皆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