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向旁邊讓開了半步,示意他身后一名士卒上前親自向白起講述昨日那場夜襲的大致經過。
顯然這名士卒,正是秦將衛援派來求援的使者。
而在此期間,白起面露驚色,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門水秦營……丟了?
睜大眼睛喃喃自語了幾句,白起忽然轉頭看向關外遠處魏軍所構筑的那些堤岸,心中閃過一絲明悟,旋即哈哈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你蒙仲為何會想出這種有違常理的招數,原來是無中生有,你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謂的引水倒灌函谷道,你只是想吸引我的注意而已,使我難以發覺你真正的企圖……
此刻恍然大悟的白起,放聲大笑,只是這陣笑聲,怎么聽都有些落寞的樣子。
“白、白帥?”
仲胥似乎被白起的反常給嚇到了。
而在白起身邊,近衛司馬靳亦滿臉驚色地關切問道:“白帥,您、您還好么?”
聽到仲胥的詢問,白起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狂笑,雙手死死握拳,但旋即又無奈地將其松開。
嘆了口氣,他說道:“靳,你去司馬老來,我有要事與他相商。……仲胥,立刻去集結軍隊支援衛援。”
“喏!”
仲胥與司馬靳分別抱拳應道。
待等二人離開后,白起啪地一聲將右手的手掌啪在面前的墻垛上,面無表情地死死盯著關外遠方那座只能瞧見輪廓的道中魏營。
雖然奮力拍打墻垛讓白起感覺手掌處傳來陣陣刺痛,但這份痛意,遠遠不如他此刻心中那種仿佛心臟揪緊般的痛意。
門水秦營失陷,這意味著一旦聯軍順勢攻過門水,便可直接繞到他函谷關的背后,十五里狹長的函谷道,再也無法作為阻礙蒙仲的最大籌碼。
一想到諸國聯軍繞開函谷關、大舉殺入他秦國腹地,縱使是白起,此刻腦門上亦是汗如漿涌。
通過仲胥與那名秦卒的講述,他不難猜測門水秦營究竟是怎么丟的,無非就是衛援誤以為他的敵人只有與他秦軍存在私下約定的齊燕兩軍,缺少警惕,而蒙仲就恰恰利用了這一點,驟然發難,一舉攻陷了門水秦營。
而讓白起難以釋懷的是,此番門水秦營的失守,他也有不可推卻的責任——若非是他主張與田觸達成了私下協議,授意衛援與田觸“合作”,共同欺騙三晉聯軍,衛援又怎么會對齊燕兩軍放松警惕,故而被蒙仲有機可趁呢?
說白了,自以為得計的他,反而幫了蒙仲一個大忙。
“該死!”
白起恨恨地又錘了一下面前的墻垛,心中無比惱恨。
片刻后,老將司馬錯便匆匆來到了關樓上,身后跟著他的孫子司馬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