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盎微微一愣,旋即立刻便明白了宋王偃的意思,想了想說道:“倘若是太子相邀,阿仲應該會考慮留下的,但臣只怕此舉會引起魏國的不滿……再者,我弟本身恐怕也會因此而苦惱。”
“寡人不管這些。”
宋王偃冷笑著說道:“他既要寡人退讓,那么,他就得付出一些代價……”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忽然一軟,嘆息道:“你等將太子培養地太軟弱了……”
惠盎當然知道宋王偃在擔憂些什么,聞言反駁道:“不,太子并不軟弱,太子只是將剛強放在心內。至于阿仲……”他想了想,說道:“臣有個主意,或許,可以讓阿仲身兼兩國之職,反正宋魏之盟,臣認為在太子有生之年應該不會變動,既然如此,就算我弟身兼兩國之職,魏國也不太可能會反對。”
“封他為國相?那沒有意義。”
宋王偃搖了搖頭。
是的,其實此前出過身兼多國國相的例子,比如蘇秦,但嚴格來說,像蘇秦所取得的多國國相之位,其實是榮譽性質居多,各國本身其實還是有負責國政的國相。
而宋王偃所希望的,是讓蒙仲確確實實地負責一支宋國的軍隊,幫助宋國抵抗類似齊軍入侵的重大威脅。
可名副其實的軍權,卻與榮譽性質居多的國相之位不同,倘若宋國這邊授予了蒙仲軍權,魏國那邊又怎么辦?天底下有幾個君王會允許臣子手握數個國家的軍隊?哪怕這數個國家本身就是盟國。
惠盎想了想,說道:“大王,此事就交給臣吧,臣盡力而為。”
宋王偃點點頭,說道:“其實以蒙仲的秉性,就算不這么做,他也同樣會繼續庇護宋國,暗助太子,但你也知道,我宋國缺少能獨當一面的統帥,像戴不勝、戴盈之等,皆不能勝任,況且他們也年事已高……由蒙仲負責著一支宋**隊,能夠防止宋國日后再出現類似的狀況……”
“臣明白的。”
“唔,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對了,你在幫寡人做件事,立刻派人給魏國送個信,就說寡人想去魏國……住一段時日,看看魏國的風景……”
聽到這話,惠盎猛然抬起頭來,猶豫著勸說道:“大王,您實在不必……”
“你不必說了。”
宋王偃抬手打斷了惠盎的話,神色復雜地說道:“寡人一生不弱于人,丟不起這個顏面,太子回彭城之日,便是寡人動身前往魏國之時……”
惠盎張了張嘴,想再勸勸這位君主,但遺憾的是宋王偃心意已決。
而與此同時,蒙仲已帶著他隨行的百余名方城騎兵離開了彭城,來到了城外的軍營,即戴不勝的軍營。
不是他不想盡快迎回太子,關鍵是他不清楚太子戴武的被流放之地,眼下又不好回去再問問宋王偃與惠盎,只能找戴不勝碰碰運氣,畢竟據傳聞,是戴不勝抓住了太子戴武。
但假如連戴不勝都不知太子戴武的被流放之地,那么,蒙仲就只能等惠盎的消息了——據他離開時宋王偃的態度,他認為惠盎應該能進一步勸服宋王偃。
來到戴不勝的軍營,報上自己的名號,沒過多久,蒙仲便看到戴不勝帶著幾名士卒親自出營迎接他。
似戴不勝那般粗獷的人,當然不會拘泥于什么禮數,出乎高興,戴不勝在見到蒙仲時,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后者肩膀上,笑著說道:“你小子總算是回來了!”
別看戴不勝現如今五六十歲的年紀,手上還是著實有勁,拍地蒙仲亦吃痛地抱怨了兩句:“戴司馬,在下日夜兼程趕來,身疲體乏,你就不怕你這一下把我拍到在地?”
“哈哈。”戴不勝哈哈一笑,旋即,他忽然注意到了蒙仲身上的甲胄,在仔細瞅了兩眼后,他低聲問道:“這個甲胄……是大王宮衛的甲具啊,何以你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