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那天,云州清早就降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姜錦握著冰冷的劍柄,就要出去。
只有手中兵刃,能給予她無限的安全感。
前世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狀態,實在是比直接掐死她還讓她難受。
各處粥棚都排滿了人,姜錦花幾個錢現買了只碗,也湊熱鬧排隊領粥去了。
那種被盯上的感覺又出現了,姜錦皺眉,隨手把粥碗給了路邊乞兒,旋即掖緊了披風,不動聲色地往一旁的小巷中走。
盯梢那人果然跟了上來。
姜錦最不耐煩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聽到腳步聲靠近,她直截了當地拔劍而出,可那道人影見她拔劍,根本就不同她打,直接就閃身逃了。
他的意圖似乎只在糾纏。
若非今日還要潛入刺史府,耽擱不得,姜錦真想把這人揪出來,狠狠地揍上一頓。
她眉梢一動,忽然就想起了那日顧舟回的承諾。
是夜。
裴府門前來往者眾。
這一日,裴府會開很多桌席面,除卻裴家人自己,云州的權貴、裴煥君的同僚、以及書院中學優的士子,都會來赴宴。
顧舟回自然也在其中。
他穿上了他最體面的那身衣衫,只是有點單薄,在寒風瑟瑟中凍得有點打哆嗦。
顧舟回雙手將帖子遞給門口的小廝,道“在下顧舟回,此番前來赴宴,這是”
他側身,看了跟在他身后低著頭的姜錦一眼,繼續道“這是我的書童,一起來的。”
小廝看都沒多看他們兩眼,徑直就將人放進去了。
姜錦身著藍布袍,一頭烏發裹在頭巾里。但即使這樣也很女相,若非有夜色掩蓋,這指女為男實在是不好混過去。
“多謝。”走進裴府后,姜錦低聲同顧舟回道謝。
跟蹤她的人有意糾纏,她在顧舟回的幫助下進了書院,又從書院后門離開,再潛入裴府。
顧舟回沒問她為什么要來,他只道“姑娘要去哪里現下天黑透了,我陪姑娘往里走些吧。”
姜錦婉拒“不勞顧公子了,我一個人才好行動。”
顧舟回有些悵然,他說“好,那我便不給姑娘拖后腿了。”
他叉了叉手,恭謹地目送姜錦離開前院。
人都在前院吃席,廊下很多燈都熄了,姜錦半摸著黑往前走,這一次,是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體驗。
前世是爬的墻翻的窗,沒有從正門這么一路往里走過,竟也不覺得,這座裴府如此方正,方正到就像一口被釘死了的棺材。
再往前,便是內院了,隱約可見昏黃的火光。
姜錦屏住呼吸,正要叩門,手驀然滯在了半空。
不對,里頭絕不止裴煥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