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書房,裴清妍的心才后知后覺地狂跳了起來。
義女
父親是在暗示她,讓那個義女替她嫁過去嗎
裴清妍的眉心扣得死緊,幾乎能夾死蒼蠅,一旁的丫鬟碎玉見狀,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姑娘,老爺他怎么說”
“父親說,我有機會不嫁。”
碎玉當然知曉自己小姐的心思。或者說,像裴清妍這般嬌養長大的小姐,心思大體上都是差不多的。
有前程的士子、年少有為的勛爵之后,才是她們眼中的如意郎君,像刀口舔血的那些粗老爺們,再威名赫赫,在她們眼里也不會是良配。
遑論那盧寶川還有那樣的兇名,年紀更是比她家小姐長了有七八歲。
那碎玉不明就里地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你為何不高興”
裴清妍心里悶悶的,也說不上是哪里不高興,但嘴就是撅得可以掛油壺。
末了,她重重地嘆著氣,吩咐碎玉“你去和母親解釋一下,那個被帶回來的女子,是父親故交的女兒,他打算收她做義女,叫母親不要誤會。”
碎玉應下,又道“二姑娘,你不親自去和夫人說嗎”
裴清妍擺擺手,道“你且去就是,我還有旁的事要做,莫要管我。”
碎玉福了福身,這就退下了。
裴清妍獨自一人走在府上,她抓了兩個路過灑掃的丫頭,問道“你們可知,昨夜我父親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安置去哪一間屋子了”
丫頭擱下苕帚,恭恭敬敬地給裴清妍指了指方向,道“先歇在東面那座廂房里了,裴刺史說暫且讓她在那兒住下,等西面更大的屋子拾掇出來了,再讓她搬去那。”
裴清妍微微有些吃驚,“東廂房已經夠大了,還要搬吶”
父親怎么這么重視這個憑空出現的故交之女
裴清妍心下好奇,循著丫鬟指的方向去了。
昨夜下了雪,今早雪停了,太陽卻還沒出,一地的積雪尚未化開,還不是最冷的時候。
好在下人早早就把路上的雪掃凈了,裴清妍走得不算艱難。
她蹬著羊皮做的小靴子,噠噠地才走到東廂,便聽見了一陣凌厲的風聲。
裴清妍唬了一跳,她放慢了腳步,探頭探腦地往里望。
好巧不巧的,剛練完晨功的姜錦收勢,劍尖回旋,挑落了一旁枯樹上最后的一點余雪,她站定,正好對上了門外裴清妍的眼神。
姜錦當然認得這位是誰。
但此時她不該認識她。
于是,姜錦微微低下頭,把這把曾屬于裴臨的劍收回劍鞘,等裴清妍先開口。
果不其然,小丫頭片子兜不住話,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姜錦的劍,開口發問了。
“你就是我父親昨夜留下的故交之女嗎你叫什么名字”
十幾歲的裴清妍在現在的姜錦眼里,和小孩兒也沒什么太大區別。她叉手一禮,笑道“我叫姜錦。”
雖然心里亂七八糟的,甚至還摻雜著一些陰暗的念頭,但裴清妍到底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女孩兒,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朝姜錦端端正正地回了一個禮。
裴清妍道“我是裴刺史的二女兒,我叫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