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腳步一頓,她抬起略帶訝異的眼眸看向裴清妍,“蒙汗藥”
“我”
裴清妍原本只是不小心把真話脫口而出,可當她看見姜錦的表情像是一點也不在乎,立馬真的急了,心一橫,恨不得拽上姜錦的手跟她解釋。
“我我原本想的,只是把你、把你迷暈了送來這里。千真萬確,我并沒有其他的打算,也更沒有說下那些臟東西給你。”
姜錦眉梢微動,面上卻沒有什么波瀾。
倒不是她快要立地成佛,被擺了這一道也一點都不介意。
如果是一個陌生人對他下手,她都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感受,但偏偏裴靜妍前世同她算得上有舊,這才是最讓姜錦難以接受的。
姜錦嘆了口氣,壓下蠢蠢欲動的凌霄,她說“裴小姐,我們先去找人,好嗎”
她不氣惱,只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擺在眼前。
裴清妍碰了個軟釘子,喉間想要繼續解釋下去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她緊抿著嘴唇,臉頰上青一陣紅一陣,就像是有火在燒。
她捏緊拳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走在了姜錦前頭,低聲道“我知道再說什么你們都不會相信我的,但真的不是我,我一定會查清楚還有誰誰在里面搗了亂。”
姜錦沒再多話,凌霄倒是深深地望了裴清妍一眼,眼神撲朔,不知在想什么。
這處別院的裝潢并不精致,從頭到腳都透露著武將世家的粗獷,又因為裴清妍剛搬進來沒多久,很多地方還來不及打理,眼下走過,觸目所見甚至可以說得上蕭條,和她從前在云州時的住處簡直是天壤之別。
單看這處住所,就知盧家的人對她是什么態度。
姜錦心下感慨。
很難說裴清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好像壞也壞的不純粹,反而把自己折騰到了如此尷尬的局面。
不過,君子論跡不論心。無論上輩子裴清妍心里到底是怎么盤算的,至少并沒有害她,所以姜錦不會否定上輩子的交情。
但這一世,拋下心里的芥蒂,像從前那樣和她成為朋友姜錦捫心自問,她做不到。
裴清妍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一路領著她們走到了一間廂房。
她指了指里頭,道“那天的蒙汗藥下得有點多,他們又把壺底的酒都喝得干干凈凈,足足昏了三日才醒。醒了之后,我原本是想要把他們放走的,可我又覺得你還會回來找他們,就先暫且把他們留下了。”
裴清妍以為姜錦至少會和自己發脾氣,可是并沒有,無論她說什么,她都只是安靜地聽著。
裴清妍忽覺沒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婦人發髻,沉默了。
三人先后走進了這間廂房。
咔噠耳畔似有什么奇怪的動靜,姜錦與凌霄對視一眼,循聲走了過去。
這間廂房正中有一棵兩人合抱都抱不過來的大樹。冠蓋如云,樹蔭濃密,樹冠間似乎有人影聳動。
“老金、老金,你小心些。啊有人”
凌峰和金水兩人,以為自己是被扣住了,正在試圖爬樹逃走。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凌峰腳下一滑,哐一下從樹杈上跌了下來。
已經爬到檐上的金水瞄了一眼,見勢不妙溜之大吉,“兄弟你墊后,我一定帶人再回來救你”
好在這棵樹不算太高,樹底下也是松軟的泥土而非青磚。凌峰灰頭土臉地從樹底下爬起來,他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情況,忽然就被人一個飛撲給撲倒了。
凌峰一個趔趄又跌坐在地,摔了個屁股墩。
“誰啊,啊”
凌峰抻著脖子,剛試圖掰過正死死抱著他的這位看清楚是誰,忽然就聽見了哭聲從他頸側傳來。
“二哥”
這個聲音,凌峰可再熟悉不過。他一愣,“小妹小妹你怎么來了,你怎么會在這兒是爹和大哥要你來找我,對不對”
“我前幾日就想去找你們的,可是先前被下了藥又被絆住了腳,走不了。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小妹,小妹你怎么不說話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哭”
“是不是凌云那混球又欺負你了,你和二哥哥說,二哥哥幫你找他算賬。”
凌峰從未見過自家妹妹這幅模樣,只是哭,一個字都不說。他越說越急,整個人都手足無措了起來,“妹妹,小妹”
一疊聲的“小妹”里,凌霄顫聲開口“二哥,只有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