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也未用朝食。素聞東城的羊角面不錯,可要順路一起前往”
裴臨察覺到了自己久違的局促和坐立難安,可姜錦絲毫沒看在眼里,這些些微的感受,忽地就變成了另一種意味,刺得他指尖發麻。
昨夜無風無云,今早果然是個好天,好到太陽實在刺眼,姜錦無心琢磨其他,只想快些去到營中。
但裴臨開口,她也沒拒絕。
姜錦爽朗地笑了,應允道“好啊,但今日時辰還早,坐些吃也好,免得一會兒又把馬毛吃進了嘴。”
到底是同僚,而后他又該有大造化,姜錦覺著既然劃不開距離,也不妨順其自然。
一道嘗過了那據說不錯的羊角面后,兩人便沒耽擱,馬不停蹄地去了大營。
糧草軍資,向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哪怕姜錦心知運糧只是明修的棧道,但這條棧道亦很重要,懈怠不得。
越是這種時候,姜錦越欽佩起薛靖瑤來。軍中內外、城中上下,能把這么多事打理的有條有理,實在是一種不得了的本事。
午后,她和裴臨在帳中稍歇。明日就要啟程,事情都已安排得差不離了,不缺這點休息的時間。
而這個時候,帳營中有人造訪,姜錦在盧府前院見過此人,便低聲和裴臨通了氣。
來人倒是恭敬有禮,進來就先自報家門,“在下吳全。這一次去陳州,大夫人擔心二位尚不熟悉,故而遣我來分擔一二。”
姜錦猜得到他大概是薛靖瑤的心腹,明面上的棧道她和裴臨來修,暗地里的陳倉就要由他把持了。
三人碰過面、交涉過一些細節后,懸在正空的太陽已然悄悄滑落,時候不早,再核過明日人物、清點好人數之后,姜錦和裴臨便回去了。
裴臨還是一樣,執意要送她。
逐影依舊想往她身邊蹭,他把牢了韁繩,只不遠不近地同她并轡而行。
姜錦心下不由感嘆,倨傲二字,一旦超過了合適的尺度,便會變成冒犯。好在裴臨不是,他想要和誰好好相處的時候,實在是得心應手。
和他做朋友,其實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波瀾不驚的夜晚過去,翌日晨,他們早早出發,率隊前往陳州。
一路上風平浪靜,倒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截他們的道。
那碎嘴子崔望軒也在護送的隊伍里,他見新鮮面孔不少,興奮極了,逮著人就聊。
趕路辛苦,還背負著不輕的兵刃,沒誰有心思和他一直閑話,崔望軒的眼珠咕嚕一轉,瞄到了護送在輜重車一旁的姜錦。
“姜兄弟”他湊了過去,“怎么看你神色這么不自然,像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姜錦確實在憂心。
護送車隊,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走鏢差不多,所以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凌霄。
她現在狀況如何有沒有找到線索又可否受傷
姜錦一無所知,無法不擔心凌霄的近況,然而這話不足為外人道也,所以她只退了半步,淡淡道“你看錯了,崔副尉。”
“哎呀,我又沒瞎,姜兄弟有什么煩心事兒啊,不如說出來,我陪你開解開解。”
“我應當同你說過,男子身份只是偽裝,我是女兒身。”
崔望軒不以為意地抬起手,去搭姜錦的肩,他說“沒關系,相處多日,我也早把你當兄弟看了。”
怎么就沒關系了姜錦嘴角一抽,剛要把崔望軒的胳膊撣掉,遠空忽然飛來一顆石子兒,崔望軒驚叫一聲,縮手捂著手背跳開了。
“誰啊”
姜錦訝然,順著石子兒飛來的方向看去。
裴臨騎在馬背上,一言不發,指尖正旋著顆石子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