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瞄了一眼身后雀躍的男人們,駕著逐影往俏俏身邊靠近了些。他說“聽到他們方才怎么形容你嗎”
姜錦其實尚還精神恍惚,她茫然地搖了搖頭。
裴臨沒說,只是眼神示意她仔細聽身后那群人怎么說。
“好家伙,真沒想到啊,我們姜校尉竟如此生猛,那架勢,我以前村里的閹豬匠都趕不上”
“有好處拿都堵不上你的嘴,小心姜校尉一會兒把你小子也閹了。”
姜錦嘴角一抽,理智瞬間回籠。
好像還是給他們留下了奇怪的印象。
不過也不是壞事,近來未有戰事,范陽稱得上是風平浪靜,現下受她管轄的人,就算信服,也大多是因為她理智或者是有點腦子的那一面。
今天終于見了血,倒叫他們從另一個角度認識到她了。
軍營這種地方,不怕恨人,就怕不夠狠。
裴臨和她想法一致,道“你如此處置,他們想來只會更敬畏于你。”
“有也是意外之喜了,”姜錦語意平靜,已然冷靜了下來,她說“倒也不是為了籠絡,為我的私事,剛剛殺上山去的時候有不少人受傷了,這土匪窩里截獲的金銀,自然要給他們分下去。”
姜錦重重一嘆,既而揚眉看向裴臨,“那你呢,裴校尉,你還帶著自己的人來了,我又該怎么酬謝你”
方才在他身邊,她瞧見了那眼熟的元松元柏兩兄弟。
裴臨輕笑,道“不必了,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應該的。”
話雖如此,姜錦還是不想欠他人情。但回去之后,她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東西好送,裴臨也不缺阿堵物,只好先擱置了。
只是回去之后,姜錦還是忍不住琢磨了好幾回,那只一度逗留在她肩頭的手。
在所有人都畏懼鮮血、畏懼像她這樣平素還算溫和的人突然爆發出來的兇狠的時候,只有他,始終不遠不近地立在她的身側,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問,卻一直支持著她的一舉一動。
姜錦忍不住想,要是她干脆沒有前世的記憶,又或者這一世出現在她眼前做這一切的人不是他就好了。
可惜,她的想法左右不了既定的事實。
姜錦苦惱地抓了抓頭,被子一蒙睡了。
最近備戰備得緊,大夫人那邊似乎得到了什么風聲。營中忙得不可開交,什么都比不上晚上回來睡個好覺重要。
她和裴臨也都有了各自的安排。
裴臨于練兵一道上有些渾然天成的造詣,薛靖瑤索性把他丟到了城防劉繹劉將軍那邊訓練新兵去了。
而姜錦也被調去了城防,管著一個小隊、百來號人。
都在一處,抬頭不見低頭見,姜錦甚至沒有辦法降低他的存在感。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裴臨就好像幽魂不散似的,所有理應會碰到的場合,姜錦都會見到他,那些他不應當出現的地方,她也總能“意外”偶遇他的身影。
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見風就長的野草,漫山遍野,亟待一個引燃的火星。
直到中秋那日。
團圓佳節,營中從午后就漸漸空了下來,只留值守之人,其他人都回去了。
然而姜錦已無親眷可圓,她本就是孤女,養父姜游去世后哪還有親人,平素不覺得有異,這個時候,卻還是難免會感到孤獨。
姜錦掛念著凌霄,下晌索性去抱了抱佛腳,到廟里許了愿敬了香,為她祈福。
回來之后,她很意外地看到了裴清妍身邊的侍女來到了她住所門前。
侍女言道,少夫人想著她孤身在外,問她可愿意一起來用飯。
姜錦想了想,還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