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糾結多時,她抬頭,瞧見姜錦的神情,心一橫,開口道“我說了,姐姐不要難過。”
姜錦便也抬起眼眸,她眼尾發紅,握緊了凌霄的手腕,“你說。”
凌霄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她說“姐姐過世不久,裴裴節度也去了。”
姜錦愣了一瞬,回過神時,才發覺已然把凌霄的手腕攥出了醒目的紅痕。
她松了手,低低道“抱歉,抓疼你了。他怎么了是去淮西的時候出了差錯”
這是姜錦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
局勢晦暗撲朔,像裴臨這種人,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戰死沙場,其實算是一個好下場。
“不是的,”凌霄的情緒同樣低落,她喃喃道“他和姐姐過世的原因,是一樣的毒發。”
聞言,姜錦的神情終于凝滯了下來。
凌霄能看見,她十根手指鐵釬似的要楔入被里,幾乎能把錦被攥破。
既而聽見她一字一頓地問“為什么”
凌霄的話音飄忽,像是陷入了漫長的回憶。
“自姐姐你走后,他沒兩日便稱病不起,起初,我還以為是他喬裝聲勢、假作哀慟。可是后來,我看到元柏日日皺著眉,下人連經過他的院前都會被苦藥的味道嗆到。”
“我攔下元柏,他見我還是對裴節度很是不屑,與我打了一架。”
“后來,他告訴我緣由,他說夫人所中之毒難解,早在前幾年,請來那么多郎中,毒癥還是越來越嚴重之后,裴節度便”
姜錦平靜地聽著自己身后發生的事情,就像在聽與己無關的戲文和故事。
她又想到了之前某日的夢。
裴臨在她冰冷的身體面前吐了血,當時姜錦只道是一場夢,可如今想來,未必是夢。
毒癥
姜錦像是猜到了什么,聲音卻異常冷靜,仿佛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凌霄,你別告訴我,他是在為我試毒。”
她的唇角忽然彎了彎,譏誚地說“你知道嗎,這句話我自己說來,都覺得好笑。”
凌霄沒有料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她默然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凌霄道“箭鏃上的毒素復雜,當時請來那么多郎中,姐姐的毒癥卻還是日漸嚴重,裴節度用當年那支毒箭自傷己身,多年奔波,親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藥方。”
說著說著,凌霄的眼圈也紅了,她說我不為他動容,這都是他該為姐姐做的,我只是覺得很惋惜,那日heihei哪怕姐姐多撐上一日兩日,元柏從南詔送來的解藥就趕到了heihei
本作者謝朝朝提醒您最全的悔教夫君覓封侯雙重生盡在,域名
姜錦聽著,雙目輕闔,好一會兒才再睜眼。
先前的那些因精力不濟忽略了的細節,終于在隔世的今日浮出記憶的水面。
他身邊的淺淡藥香,還有每回來的匆匆一瞥
裴臨從不在她面前久留,她那時只道是他事忙疲累,無力再應付她。
現在再想來,終于琢磨出一點和那時她面對他時差不多的情緒了。
她不愿在他面前露怯,他亦然。
積年的冷待背后,他卻能舍身為她試毒,多么感人肺腑啊。
她壓下唇角諷刺的笑。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自大的男人,只身為她擔負一切,把她蒙在鼓里,覺得就是一種彌補嗎
姜錦心頭覺得好笑,卻顧及著凌霄的心情,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凌霄沾著淚水的側臉。
這就是她之前不愿追問的原因,總是會惹得凌霄再傷心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