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姜錦眼下并無什么特別的話想說。
她只是覺得很冷,冷到指尖都在發木,所以想要人陪一陪她。
她只是有點冷。
所以,姜錦亟需和人抱一抱,用旁人的溫熱去暖自己冰涼的手心。
她也確實這么做了。
散發著溫暖熟悉氣息的凌霄就在身旁,姜錦稍稍扭過身去,完完整整地摟住她,又把腦門磕在她的肩上。
她極難得流露出這樣的疲態,哪怕當年在長安時亦不多見。
是以凌霄的心懸了起來,她一面任姜錦抱著,一面小聲問她“姐姐,你”
姜錦沒吱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松了手,慢吞吞地抬起頭來。
凌霄湊在旁邊,眨著眼睛看她,緩聲道“反正不管姐姐什么時候想要傾訴于我,我都是在的。”
她的眼睫卷曲而微翹,這樣巴望著看人,就像是收了對外利爪的貓兒。
姜錦的思緒已經在人的體溫下平復了許多,腦內也不再混沌一片。
她呼出口氣,既而道“我查清楚了自己出生在哪里,爺娘又是何方人氏。就只順著那枚玉扣的線索。”
“太輕巧了,我從未想過會輕巧到這種地步。”
凌霄不解“查清楚了是好事情,姐姐為何還是愁眉不展”
姜錦不得展顏,和身世背后的蹊蹺之處沒什么關聯,她輕輕一嘆,隨口道“覺得好笑唄,覺得荒唐。我之前到死都不知的事情,其實竟這么好查。”
凌霄若有所思道“可惜,那信物之前遺失了”
姜錦平靜地道“是啊,還以為多大的難關,結果只是因為從前把它給弄丟了才查不到。”
“我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的事情,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查清楚了,所以說造化弄人呢。”
凌霄聞言,眉心蹙了蹙,她一本正經地和姜錦道“姐姐,你怎么會這么覺得若不是你一直沒放棄,從那青縣到云州再到范陽,又得了那盧大夫人的青眼,否則還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馬月呢”
此話不假。
若非借了薛靖瑤的力去撈著平安扣的源頭,光靠自己積攢的勢力一點去查,不會有這么輕易。
姜錦只是感慨上輩子太過隨便遺落了這個關竅,說多惋惜傷懷倒也不
至于。
她笑笑,隨即抬起眼,便見門外又徘徊著那個猶豫不前的小身影。
自然是薛然了。
他懂禮數,見屋內兩個姊姊在說話,知道不好聽壁腳,沒有往前,可偏偏手上又提著要送進來的茶水,一時有些進退兩難,走也不是進來也不是。
姜錦與凌霄相視一笑,隨即朝他招了招手,笑道“進來,在外頭站著做什么”
薛然露出一點稚氣的笑,他飛快地竄了進來,又自告奮勇地斟茶水。
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其實喜歡替大人跑腿做事,倒好了茶后,他的臉上浮現出一點驕傲的顏色,仿佛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竟比練完一套拳法看著還要高興。
實在可愛,姜錦臉上的笑意總算真切了一點兒。她故作姿態地拿起茶杯,品了品這盞中的白水,旋即仰脖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添了好幾回,把一壺都喝光了。
回來的路上她沒心情,水米未進,到了家里倒頭就睡,現下當然渴得很,只有牛飲的做派。
姜錦煞有介事地贊道“果真不同,阿然倒的水都要甜一點。”
凌霄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