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見狀,彎了彎唇,極難得地溫和笑了笑。
走南闖北多年,她聽到這兒,大概已經猜到一點了吧。
他兀自往下道“好在中其毒卻未死之人,血可以用來緩釋此毒。可惜的是,這蛇毒對于體弱之人輕易就能致死,唯我自己,還算能禁得住。”
姜錦近乎咬牙切齒地打斷了他,道“好哇你啊,裴大人好大的本事,原來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就算到時制出解藥救了我,你又當如何還是說,你本就打算用自己的命來換”
裴臨沉默了一會兒,他并不善于撒謊,所以大多數時候,選擇的是沉默。
直到姜錦的眼神幾乎要將他洞穿,他才斂了斂神色,開口道“未必會死。”
什么叫未必
毒素積攢,再加上諸多意義不明的草藥填入脾腎肝膽,到時又由誰來治神仙嗎
姜錦眼睛都氣紅了。
那些屬于曾經的、隱秘的細節,層層疊疊地涌了出來。
怕她瞧出端倪的每一面匆匆忙忙,他身上氤氳著的奇怪藥香,還有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那些力不從心之感
該感動嗎可姜錦只覺得荒謬。
本以為是感情消逝了的線索,已經在前世刺傷過她一回了,怎么這一次,它們換了另一面鋒刃,又朝她心口刺來
同一件事,輾轉刺傷了她兩次。
她深呼好幾息,將眼淚逼回眼眶,說道“我不需要如果這條命需要用你的來填,我絕不要。”
卸下包袱之后,裴臨原本鋒利的神色也溫和了許多,他平靜地垂眸,輕輕摩挲過她的手背,復又在她松手前放開。
“很重要。”
他篤定地回答她前面的問題。
他也是在恍然間,突然就聽懂了姜錦先前的那句話。
有這么重要嗎,她的性命
有的。
裴臨靜靜地望著姜錦,他眉目平和,似乎僅僅只是這樣看著她,便已經能得到滿足。
“我知道,你不會答允,你若知道了,大概也只會把它潑回我臉上,勒令我不許這么做。”
可惜她還是走了。相差的那一日,便是他此生都逾越不了的鴻溝。
所以,他決定一直瞞著她,瞞到他死
姜錦的眼淚是徹底憋回去了,正要罵他,身前的男人忽然傾身,展臂環抱住了她。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無用功而已,是我應有的報應,不必掛懷。”
裴臨輕描淡寫地帶過所有的事情,尾音卻漸有些發顫。
他伏在她身側,道“所有的選擇,我都還予你。”
被他抱著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抵抗,緊接著,卻狠狠地咬在了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