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真正想問的,沒有得到果決的回答。
裴臨像是被她問住了。好一會兒,他喑啞的聲音才終于響起“不會。”
姜錦下意識揪緊了他的衣領。
他被她懟至了墻上,像是不敢面對她即將到來的怒火,輕輕闔眸,“即便回到過去,捫心自問,我依舊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
“那時的我,只做得出那一個選擇。”
那一個以身受之的選擇么
攥在他衣領上的手一松,姜錦似乎稍退開了些。
裴臨睜眼,卻沒有如想象中撞向她慍怒的眼神。
她正低垂著眼簾,纖密的長睫足以遮去瞳中閃爍的神色。
姜錦意外,卻也沒有那么意外。
“方才,你可是說,會將選擇交還于我,不再捉弄我的人生。”她的話音輕俏,帶著點兒莫明的意味。
她的食指漫無目的地點在他的肩頭,“你不擔心我死嗎裴煥君可是說,給我下了毒。”
死之一事被她提得輕巧,裴臨的心尖卻驀地一跳。
怎么會不擔心呢
該如何告訴她,沒有她的日夜都是一種煎熬
想到她可能會和上輩子一樣毒發身亡,他幾乎壓抑不住那股綿延的心悸。
裴臨竭力平復動蕩的情緒,盡量平靜地回答她的話“我擔心,我放心不下。但我無權替你決斷,是生是死,又該如何應對,本就該由你自己選擇。”
姜錦略歪著頭看他,若有所思地道“為什么愿意放手”
他神情極認真地道“直到現在,我也并不敢說我懂你。我只能盡力去多讀你一讀。我不懂你的在意,你的介懷,我只是淺薄地,不希望你難過。”
“如果我還有機會,我”
裴臨把他會好好讀懂她的話吞了下去。
她又不是死物,不是桌案上的一本書,憑什么站在那里供他翻閱
他頓了頓,補充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發生了的事情,便是發生了。我不會博取你的原諒,你也不需要原諒我。
但是今生,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將所有的選擇,盡數交予她的手上。
無論她要做什么。
無論是如裴煥君所脅那般刺殺拿到解藥,趁勢顛覆朝廷,還是不愿受制于人,甘愿與拿她做棋子的人魚死網破。
若只是吃了她一記耳光便了悟,姜錦心里都要發笑。
但他并沒有夸口,甚至連袒露都顯得笨拙。
似乎是感到他話里沉甸甸的分量,姜錦眉梢微動,很快,忽而揚起笑,笑著問他“哦所有的選擇那如果我出了這座大理寺獄,就找了十個八個面首呢”
她似乎描述得很起勁,抑或者,我馬不停蹄地就同旁人情深相許,以至成婚呢”
裴臨壓根沒想到她會問這些,肢體瞬間僵在了她的笑里。
他下意識抬手揉了揉才被她啃了一大口的肩頭,垂下眼,不自然地說道“結良緣、定終身,那是你的喜事。與我與我無關。”
姜錦很難想象這話是從他的嘴里吐露出來的,頰邊的笑意真切了起來“成婚便算了,至少此時此刻,我還不想為枷鎖束縛。”
她繼續侃侃而談,仿佛真的對另一種可能意動了,“尋兩面首,倒還可行,不過想找個質素尚可的面首可不容易。”
“身形樣貌,總不能遜于你吧,否則還找的有個什么意思裴大人他日曉得了,還要笑話我眼光倒退。”
找面首有什么意思裴臨不清楚,他更不清楚的是,姜錦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