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不是被打了嗎,要不要緊。”
“她沒吃飯。”
“”
“打輕了。”
“”
打得重不重唐復不知道,可孟冬意是有指甲的,輕重到底是會擦過臉龐的,段舟的半邊側顏明顯有劃過的痕跡,他怎樣不要緊,要緊的回家被段年看到會怎樣。
段舟不是個好父親,那是和其他好父親比較,如果和他這個本身就惡劣的人比起來,他已經算盡力了。
“回去吧。”段舟走在前面。
“不是說和美國專家交流的嗎”
“暫時擱下,直到她來求我。”
唐復愣幾秒,懂了,這是拿孟母的命作為威脅的嗎,想來也是,他們特意跑這一趟談這破事,本來段舟就討厭孟母,讓他親自過來都算是開天恩,現在好了,還挨一巴掌。
“年年看到你臉上的傷打算怎么解釋”唐復問,“總不能說是被他媽打的吧。”
孟冬意這狀態,不適合當媽。
段舟只說“我活該。”
急診部。
簡單給小許處理下傷口之后,孟冬意不放心,想讓他去拍個片子看一下是否有內傷,畢竟是從臺階上摔下去的。
“萬一有個腦震蕩就不好了。”她說。
“沒關系。”小許搖頭,“我沒到那個地步。”
他不是頭著地的。
看孟冬意一臉關心,小許感到恍惚,這兩年和孟冬意相處得默契愉快,她表面矜持清冷,有時候有
溫柔體貼,每次去戰區調查的時候都會叮囑他穿好防彈衣,兩人偶爾受點傷也是她帶著處理的。
雖然她不止對他一個人如此,對其他人也一樣,那些地方不比國內,一起工作的都是敢于冒險又熱心的同事,沒有勾心斗角,彼此肝膽相照,小許承認自己早就對孟冬意產生朦朧的感情,但他也知道,孟冬意無意于男女之情。
以前以為是她個性灑脫不羈,不曾想過她早就經歷種種,有過戀愛還有過孩子。
“冬意姐。”小許忍不住問,“你和剛才的男人是什么關系,你真的有孩子嗎”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孟冬意只說“我和他們不熟。”
她說的是他們。
意味著,有孩子,且是段舟撫養的,而她這些年來置身于外界。
“都有孩子了,怎么會不熟呢。”小許苦笑了聲,“我也能看出來,你是喜歡他的。”
孟冬意擰眉,“從哪看出來的。”
“眼神。”他說,“不是看他的眼神,是看過他之后的眼神。”
看一個人時眼神可以克制,可是看過之后的眼神很長時間都會屬于自己最真實的狀態,是隱忍過后的釋放。
孟冬意像是聽到笑話似的笑了聲,“你這年紀太天真了,我到這份上了,哪會有什么喜歡。”
說出去都是可笑的。
所以她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自己,不堪于那段回憶,也是在她天真的年紀。
自從她和孟絳搬進段家之后,段舟每天變著法子欺負她們驅趕她們,孟冬意跟隨母親漂泊在外,又在段家飽受冷眼和苦頭,她的童年到少年生活小心而敏感。
這時候如果有人從天而降幫助她的話,她一定會將這人當成神祇。
可惜,這個神祇是段舟自己。
他的轉變很平常,從每天逼迫她喝他討厭的那份牛奶,到叮囑廚房做她愛吃的家鄉菜,那個從小就用水彩筆涂臟她和孟絳禮服的惡劣少年,在一個雨天,因為怕她弄臟鞋襪,將她抱過一個水坑。
孟母和段父當時看在眼里都很欣慰,更何況是孟冬意自己。
那段他變好的歲月是她一生中少有的安寧時光。
段舟這人,真對一個人好的話,那人很難把持得住,他把偏愛寫在臉上,他的所有惡劣都轉變為溫柔。
少女心不由得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