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就能隨意葬送”
傅寄秋面色微沉,薄唇幾近抿成一條線。
這同樣也是裴子燁想問的問題。
連星茗機械嚼了嚼口中桃肉,沉默片刻才笑說“不是我就是皇姐,不是皇姐也會是其他人,總歸有人要作出犧牲。若是人人都高高掛起事不關己,戰亂何時才能平息再說了,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尚不能全尸還鄉,我一紙婚書便能讓千萬人不必上戰場,比起他們犧牲性命,我就和人成個親,算得了什么。”
他聳肩說玩笑話
“為了佛貍,就算成親對象是個被雨淋成丑狗的硬邦邦男兒郎,屆時大紅燈籠高高掛,紅燭一吹,我也能當那是個嬌滴滴的美嬌娘。”
那夜裴子燁歇了對峙的心思,黑著臉一路冒雨趕回了冼劍宗,再未提過退婚之事。
噠噠。
馬蹄聲逐漸清晰,記憶中的陳年舊事被擊掌聲拍散,兩側的紅嫁衣變成了漆黑夜幕中的唯一的鮮亮。裴子燁抬起手掌死死按住滾燙的眼眶,自嘲發笑“還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桃核種下地就會長出桃樹苗苗,等長出苗苗時,戰亂也就平息了。
當年連星茗分給他的那顆桃核,在連星茗死去的那一年,終于長出了亭亭鮮綠的嫩苗。
“騙子。”
裴子燁勒馬,面無表情看向郡守府。
隊列最末,馬車內。
“后來啊,就在成婚當日,搖光仙尊單方面退婚,當眾撕毀婚書,砸聘掀轎。一人一琴,就將裴劍尊的二百多名同門師兄弟殺了個干干凈凈,斬頭剝皮抽筋拔骨,裴劍尊重傷無力阻攔,倒在其后眼睜睜看了全程,何其崩潰那一天冼劍宗血流成河,大雪冰凍住滿門腥血,足足三日不化”
“這就是震驚后世的冼劍宗之恥,一襲血衣一把災琴,搖光仙尊自此一戰成名。”
蕭柳說完,長嘆一口氣“裴劍尊至今還耿耿于懷,不曾放下。”
世子瑟瑟發抖驚叫“好狠心”
蕭柳“是的。不知道搖光仙尊為何會突然變卦,翻臉無情再不認這樁婚。”
世子“我說的是斬頭剝皮抽筋拔骨好狠心”他急切尋求在場另一廢物的共鳴,只見連星茗拿書擋臉,搗蒜點頭“啊對對對。”
世子納悶問“你為什么拿書擋著臉”
書后傳來長吁短嘆的聲音“多嚇人啊。嚇得我都不敢繼續聽了。”
“就你這個鼠膽子還去做誘餌。”世子愁眉苦臉道“完了啊,聽完這件事,我感覺咱們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裴劍尊了。如此血海深仇,難怪他恨搖光仙尊,甚至遷怒所有琴修。”
蕭柳道“不。”
“”
“蕭某認為恨一字太過單調。”他沉痛搖頭,動容說“裴劍尊更難以釋懷的,恐怕還有搖光仙尊至死,都未能還上的那一樁婚。”
連星茗“”
好端端的小孩,怎么就長了顆戀愛腦。
他掀簾,抬眸就看見裴子燁動作利落翻身下馬,臭著臉沖這邊重重挑了下眉。
像是在說垃圾,還不快滾過來。
什么至死都未能還上的婚,這不是馬上就要還上了么
還是由這個前未婚夫親自送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