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氣彌漫時,府邸內的下人們都膽戰心驚縮在屋中,不敢邁出一步。待隔著窄窄的窗縫見著這處院落恢復平靜,他們才敢謹小慎微步出房門。郡守夫人趕來,哆哆嗦嗦問“仙人們,現在是已經除完了障妖嗎為何平洲城內的各個新娘子們還是沒有恢復神志”
“”安靜。
眾人都伸著腦袋看著連星茗那個方向,大弟子仿若突然回神,“喔”了一聲道“夫人莫急,今日恐不能將障妖拿下。”
郡守夫人又問“您看見郡守了嗎”
大弟子“”
郡守都已經涼了幾個時辰啦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具面朝上的尸體斜躺在臺階之上,猩紅血跡順著階梯蜿蜒而下。郡守被“阿箏”殺死前,還驚恐萬狀抬著手臂妄圖阻止那根扎向他脖頸的木發簪。
之前他們不知道為何阿箏暴露后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冒險也要殺死郡守。現在他們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因為阿箏心底埋怨過郡守。
障妖最會放大人們心底的“惡”,可想而知,若阿箏的父親母親也在場,這兩個人恐怕死得比郡守還要更快一些。
郡守夫人愣看許久后,突然抬起雙手將臉埋了進去,小聲啜泣起來。
連星茗等了一會兒,旁邊兩個人動都沒動。
“”他唇角微微抽搐。
他雖從來沒有參與過除障,但年幼時出師門歷練也是常有的事情。除了護佑凡人安危,硝煙彌漫過后的安撫受害者情緒也著實重要。他旁邊兩個人,一個是封城除障的裴子燁裴大劍尊,還有一個是監管仙門百家的堂堂仙長他們動都不帶動的,甚至連視線都沒往那邊轉一下
連星茗只得自己上前,嘆氣安撫道“夫人節哀順變,務要哭傷了自己的身”
郡守夫人喜極而泣道“我太高興了”
連星茗的氣嘆到一半,緊緊閉上了嘴巴。
郡守夫人從手掌中抬起面頰,前幾日連星茗見到她時,
她都是一幅心事重重面黃郁悶的模樣,可現在她容光煥發,眼角充斥著巨大的喜意,高興到連掩飾居然都懶得掩飾了。
她轉頭招呼婢女去撤府內喜綢,轉而讓她們盡快掛上喪事白綢。又著急忙慌吩咐侍衛去棺材鋪里訂一口棺材做完這一切后,她才轉過身沖連星茗伏地一拜。
連星茗一愣,忙攙扶“夫人這是作何”
郡守夫人感激不盡道“我與這老不死的成婚二十余年,他每年都納數名小妾,叫滿城百姓都在看我的笑話。阿笙死后,他竟還讓我跪拜阿笙的尸體,口口聲聲說我因怨憎會被障妖上身,讓仙人們處死我當日若不是您安撫,我只怕當夜回房便會尋根梁將自己吊死”
她細細數來。
連星茗隱隱記得自己的確安撫過郡守夫人,事后還被裴子燁罵“虛偽”來著。
他笑道“夫人言重。”
說著,他抱著那種“看吧,傻子,安撫也很重要”的心態轉頭瞥向裴子燁,卻優先對上了傅寄秋的眸,他愣滯一瞬彎唇笑了笑。
便沒再看裴子燁了。
郡守夫人道“還得多謝仙人替人世間除去這個老不死的禍害。”
連星茗悚然回頭“不是我殺的啊。”
郡守夫人改口“那就多謝其他仙人除”
不等她感謝完,四面八方頓時一片音量飆升的“不不不”“我可沒動手啊”“跟我沒關系”。郡守夫人一愣,“這究竟是何人所做”
人群散開,露出結界內的阿箏。
郡守夫人有些跟不上形勢變化,疑惑“她是”
連星茗道“阿笙的妹妹,阿箏。她才是真正被障妖上身的人。”
郡守夫人“現在是要除去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