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羿入葬在白氏宗族的群墓中,這兒好山好水,云天一色。出殯時由佛貍崇寧長公主與搖光二皇子共同扶棺,戰將得此殊榮,可光耀門楣。
若白羿還活著,他必定會炫耀般嬉笑道“這以后家宴,全家人不得給我磕個五六七八個響頭族譜本少將軍都得排第一個”
風光下葬。
可并非全尸,如何算得了風光
連星茗與連玥久久站立在墓碑前,不愿離去。夜深時后方的宮人們都站到腿腳發麻,連玥才偏眸問道“你可還記得皇祖母過世時”
連星茗回“不太記得了。”
他們的皇祖母過世得非常早,那年連星茗尚且年幼,連玥卻已經亭亭玉立,記事了。
連星茗對于皇祖母的印象,就只有終年纏綿病榻、縈繞在宮殿里不散的苦藥味,以及偶爾在身體轉好時將他抱到膝頭,一邊輕輕咳嗽一邊笑著拿撥浪鼓逗他玩兒。
他不知道連玥為何會突然提及皇祖母。
連玥卻說“當年皇祖母過世時,父皇與母后帶我們去了一趟皇陵。”
連星茗立即道“這個我有印象。”
他們二人對于未來的展望,歸根結底還要歸結于那一趟奔赴皇陵耗費數月的漫長路途。像是跋山涉水的旅人精疲力盡,沿路在馬車上吐了個昏天黑地,到達皇陵時全身骨頭都要被顛散,可是下馬車的那一瞬,波瀾壯闊的江山像一幅秀麗的山水畫,剎那間刺入眼底。
一切辛苦的奔波都值了。
皇陵臨山而立,綿延在雪山上的黑金地宮仿若一條沉睡的巨龍,人站在山下往上看時,只能感覺到自身的渺小。這一趟旅程帶給兩人巨大的心靈沖擊,這座皇陵,葬了無數他們的先輩,他們身上流淌的熱血就是從此發源,年幼的連星茗當時就扯了扯父皇的袖子,眼睛晶晶亮亮出聲“父皇,我以后要保家衛國”
這里是他們佛貍的皇陵,他看見了地宮的雄偉,他看見了跌宕的山脈,他還看見了先祖們所留下的宏偉大志,他為此而自豪,他想要向先祖們學習,為民勞心守護住他的國家。
而連玥卻有不同的感悟。
她偏眸,眼眶微紅笑道“我當時在想,我以后也想葬進皇陵。”
“若是嫁在佛貍,死后自然能入皇陵。可若是當了和親公主,那便”她頓住,轉頭看向白羿的墓碑,沉默了許久。
連星茗知道她對白羿有意,如今這番感嘆,也只不過是在感嘆命運半點兒不由人罷了。
連玥搖了搖頭,沒有再提及這個話題,轉而問“父皇母后很想念你,你還是不肯見嗎”
連星茗其實也很想念他們。
想起連曙的遭遇,他突然釋懷了,嘆氣道“去見一見吧。”
回到皇宮依舊是深夜。
寒霜凄清點綴在白墻紅瓦之上,地面蓄起片片薄冰,路面濕滑。深夜不便再打擾父皇母后安寢,他在金鑾殿外同
連玥聊了一宿的天,時而談及白羿年幼時所做出的那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時而又雙雙沉默。
你當時非說他畫得不好看,他氣的也不顧你還是位皇子了,一腳便蹬翻了你的書案,還將墨潑到你身上heihei你則是站起來大喊要將他抄家流放。連玥掩唇笑道我在寢宮中聽聞這件事時,嚇得連忙趕到書苑,誰知你倆正立下死誓浸在湖水里,比誰憋氣更久,誰久誰便是對。
慚時提醒您美強慘反派橫劍自刎后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連玥吩咐太監將這兩人提出水面時,他們二人都已經憋到臉龐青紫,差點一命嗚呼。
連星茗想起這件事,也忍俊不禁,搖頭道“他畫得不好看,他還覺得好看。書苑學子們敬畏他的家世諂媚吹捧,我便看不慣他。”
連玥道“那日先生布置的作業他未完成,從我這里借了一幅畫上交。”
連星茗驚訝轉頭“那是你畫的”
連玥笑著點頭“當真那么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