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腳都無比暢快,七年的壓抑仿佛一朝泄出,心頭的那塊巨石也被搬離。
若從心而為能夠如此爽快,這頓棍子挨得,值了。
回到庭院。
連星茗
趴到了床上,偏頭提醒道“你剛剛都沒向師父行禮。”
傅寄秋道“忘了。”
連星茗笑道“行禮也能忘,你明日就將少仙長這個身份也一并忘掉吧。”
傅寄秋卻沒有笑,面色難看掀起他外袍一角,肌膚傷處連著衣袍,還未怎么動作,連星茗就面色一變叫道“疼輕點”
傅寄秋收回手,手心微顫。
“發生什么了。”
“你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了你就沖進去把我帶走了”連星茗驚笑一瞬,解釋道“和寒荷師叔當年一樣,我沒有忍住,去幫白羿報仇了。”
說完,他有些惴惴不安,擔心傅寄秋也會與師父一樣,滿嘴大道理說許多。
那他便會覺得,是不是他真的做錯了他應該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敵國分尸羞辱,他應該眼睜睜看著受苦的女子們變成一只又一只非人的禽獸,任人挑選泄欲。他應該隨便他人辱罵覬覦他皇姐,隨便他人羞辱自己
腦中的想法雜亂,他一直緊張盯著傅寄秋的眼睛,傅寄秋卻目不轉睛看著他背上的傷處,許久后蹙眉道“我應該來早些。”
連星茗頓時長長松了一口氣。
心安了。
傅寄秋起身道“我去取藥,待會給你上藥。”
連星茗點頭“好。”
他離開后,屋子里便靜悄悄,連星茗并沒有趴著不動。他以前總是將虎刺梅小盆栽放到床上,抱著盆栽睡覺,眼下轉過頭就能看見小盆栽,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床底下撈出小水壺,因背脊疼痛的緣故,他的手臂有些不受控制。
剛彎下手臂,整個肩胛骨就火辣辣得疼,促使他拎不住水壺,指尖一抖倒進許多水。
嘩啦啦
水漫過了盆栽邊緣,流到床上。
連星茗靜默一瞬,擺手用靈力將盆栽附近整理干凈,一片枯黃的葉子靜悄悄落了下來。
虎刺梅茍延殘喘,活了七年。
如今已“病入膏肓”,枯枝敗葉。
這是他曾經與白羿一同種下來的虎刺梅。直到夜深人靜之時,直到只有他一人之時,他才恍然之中有一種實感,他以后再也見不到白羿了。
系統道你還記不記得白羿第一次來看你時,它就葉片枯黃。當時白羿還笑著同你說,只有你倆都沒死,再種一株就是了。
記得。
系統長嘆一聲一語成讖啊。
連星茗撐起上半身拾起那片枯黃的落葉,小心翼翼將落葉夾在了枝葉之間,收手時卻又帶下另外兩三片枯葉。他又嘗試將另外幾片落葉全部安到枝頭,卻都只是無用功,直到一滴淚垂到枯枝之上,連星茗才頓住動作。
“救不活它了。”
連星茗趴了回去,將臉埋到枕頭里,緊緊咬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他好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