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道“搖光,你看看這是什么。”
連星茗緩緩偏眸看去。
是一封染血的碎裂玉簡,上方用指尖血寫有一些歪歪扭扭、模糊不清的字。他遲了許久才想起,這是皇姐危難的那一日,他在寒巖窟中咬破指尖,以血代墨寫下的求救信。
可裴子燁最終還是遲來許多。
他抬起眸,看著燕王妃。
燕王妃道“這封玉簡送到我的手中,我擱置了五日后,將其拿給子燁看。”
“”
連星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聽見自己嘶聲問“你為何要擱置五日”
燕王妃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只是想對你說,子燁遲去一步,你若想怨,便怨我吧。不要冷言冷語對待子燁,他對你是真心的。”
連星茗撐著地面,搖搖晃晃站起身,神色一片空白,“你為何要擱置五日”
燕王妃抿了抿唇,道“搖光,你真是好天真,你的父母一定很疼愛你,才讓你這般輕信于人。”她深吸一口氣,道“戰亂之時,大燕已自身難保,怎可能會出兵五十萬協助佛貍這五十萬交付于佛貍,并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數字,而是大燕數以萬計的家庭、數不清的大燕男兒。子燁拎不清輕重,我與王卻不能拎不清。”
“在你提出此事之前,漠北就已經悄悄與大燕取得了聯系。佛貍已經頂不住了,下一個便是大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連星茗瞳孔微縮,喉間刺痛。
他聽明白了燕王妃話語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你們大燕與漠北早就暗地里勾結,里應外合坑害我佛貍”
燕王妃長嘆一聲“佛貍不認輸,不想王朝覆滅,為此不惜玉石俱焚。可大燕卻想存活下去,即
便助紂為虐,暫時成為無國號的附屬郡,暫時割地賠款,又怎知數年以后沒有翻身的機會呢國與國爭斗并非一時逞兇斗狠,勝敗時常有,誰能笑到最后,誰便是最終的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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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星茗僵硬立了片刻,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緊松開,又握緊,臉色難看上前一步。
燕王妃立即后退道“今日前來告知你此時,并非耀武揚威,更非在你傷口上撒鹽。我本可以不告訴你,瞞你一輩子。”
頓了頓,她繼續道“我再同你說一件事。你皇姐帶走的那七萬精兵,其中有漠北安插進去的兩百名修士。城門打不開,便是那兩百多位修士所為。漠北將此事做得隱蔽,就連那兩百名修士互相都不知是誰秘密參戰,只有他們的王才知曉如今漠北王死于你手下,想來這個世界上再也無人能知,是誰害死了你的皇姐。”
燕王妃一邊說,一邊退。
像是擔心連星茗會發怒,要與她同歸于盡,但連星茗只是臉色慘然站在原地,胸腔起伏劇烈。她不知道連星茗此時在想些什么,是在后悔自己錯信于人,是在痛恨大燕的背刺行徑,還是在毛骨悚然于這世道的蒼涼可怖
燕王妃一直退到了結界之外,道“我與你說這些的目的,是念在漠北皇族覆滅一片大亂,佛貍同樣,此時正是大燕上位的好時機。你如今已經是凡人之身,不要再負隅頑抗了,以你一人之力難斗如今的時勢。若你能放下仇恨,我大燕可以保你后半生榮華富貴,一世無虞。”
“你想讓我去當質子”
連星茗感覺胃里翻江倒海,抬眼看見那把金鎖時,更是要從靈魂深處泛起生理性干嘔。
燕王妃眼底微閃,張了張唇。
連星茗牽唇反笑,眸光中浮現出濃郁厭惡,“保我后半生一世無虞國約背棄,談何誠信。”
“你不想來大燕,此后人生也只是一直被關在梵音寺中罷了,都是被關,有何不同。”
她轉身背對著這邊,宮袍迤邐及地,聲音淡淡“我既敢說,便不怕你能報復。你也不要想著去迷惑子燁,他說到底”
“也只不過是大燕的義子罷了。”
裴子燁是一位大燕名將的后代,將軍臨死之前千里書信托孤,希望大燕能看在自己為國征戰數年的面上,照撫親子。而裴子燁的難產逝去生母也是燕王妃的閨中密友,是最好的朋友。
一來二去,她索性將其收作義子。
燕王妃雖然對裴子燁疼愛有加,看作親子。可若裴子燁哪一日于大燕有害,燕王妃再不舍,必定也會手持利刃,親手斬殺裴子燁。
“你對佛貍效忠,正如我等對大燕效忠。”燕王妃舉步向佛像下走去,緩聲道“佛貍宗室子弟皆亡故,皇脈只剩下你,以及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