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阿箏蘇醒了。
一大早,郡守夫人就來敲連星茗的門,連星茗昨夜罕見沒做噩夢,早起神清氣爽。他洗漱完推開房門時,傅寄秋已經在院落中等候了。
此時太陽都還沒露面,院落里帶著忽明忽暗的晨昏光暈。郡守夫人無奈道“她夜半蘇醒,一直安靜躺著哭,我也不敢用此事去打擾其他仙人,大家都尚在安睡。您曾說過她醒來要知會您一聲,我才斗膽前來。”
連星茗點頭道“去看看吧。”
不知昨夜冼劍宗弟子與琴修們暢聊到幾點鐘,到現在一個都沒醒,客房所有門都緊閉。只有阿箏的房門是開著的。
雖說阿箏年齡尚小,但好歹是個女孩子,連星茗垂著眼睫敲了敲門。
阿箏帶著哭腔軟軟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連星茗這才走進去。
阿箏轉眼看見他,從床上爬著坐起身來,紅著眼眶小聲道“哥哥你的嘴巴怎么了。”
連星茗提前準備好的安慰話語瞬間吞了下去,該不會是腫起來了吧他尷尬回頭看了一眼跟進來的傅寄秋,心虛捂住了嘴巴,“怎么了”
阿箏說“沾了碎發。”
連星茗“”
連星茗伸手捏開那根碎發,指尖微微一松,碎發便迎風飛舞向窗外,落到了窗下的花壇中。阿箏看著外面的昏暗天色,伸手抹眼淚道“哥哥,他們說我是障妖。”
連星茗牽過椅子坐到他的床頭,低聲安撫問“誰說的”
“不認識,我聽見有人這么說。”
連星茗想了想,彎唇笑道“他們說你是障妖,但你不是。你只是被障妖附身了,你也是受害人。旁人言論不必在意,又不會從你身上割去一塊肉若別人說你是個小豬,那你就真的是小豬了嗎哼哼唧唧吃菜糠。”
阿箏被他逗到,破涕為笑。
她從小到大,都是看著別人的白眼度過,鮮少能遇見會對她笑的人,還笑得如此溫柔。阿箏低著頭,自責道“但我被障妖附身后,害死了阿姐。還害的城中很多新娘子出事。”
連星茗道“是障妖害的,不是你。”
阿箏搖頭道“若不是我有了紕漏被障妖鉆到了空子,障妖也害不了人。”
“”
這話一出來,連星茗心里嘆了口氣。
若按照阿箏這個理論,受害者因弱小而有罪,那佛貍滅國他有也巨大的責任。因為他去修仙了,他對母國袖手旁觀,他也沒能早早發現大燕與漠北勾結,他才真應該以死謝罪。
綁定系統的第一年,他就是這樣想的,那個時候系統幾乎天天都在勸他。
連星茗抬睫,溫和道“若你非要這樣想,那我也有錯。”
阿箏愣愣抬頭“什么”
連星茗道“是我沒能盡早發現你被障妖附身了,我也沒能在平洲城障變前趕來除障。”
阿
箏呆呆張大了嘴巴,道“哥哥你都不知道這里會有障妖,你如何能提前來。”
連星茗眨眼笑道“你也不知障妖會因你的紕漏附在你身,你又如何能提前規避”
阿箏被繞進去了,有點稀里糊涂。
許久才道“哥哥你好會說。”
連星茗失笑,起身道“想出去看看嗎街道上比你想象得情況好許多。”
阿箏遲疑,重重點頭“想”
待阿箏整理好,日頭初升。客房中的弟子們竟然還在酣睡,連星茗站在傅寄秋身邊,沒忍住槽了一聲,“這些人若在蓬萊仙島修仙,早就被寒荷師叔拎起來打手板板了。”
清晨的雨露有些涼爽,連星茗這幅新身體靈力低微,連靈氣護體都難以做到。便抬起手小心在唇邊哈了哈氣,抵御秋霜。
傅寄秋從儲物戒中取出厚絨披風,蓋到他的肩頭系上,道“師叔現在不打人了。”
連星茗驚異偏頭,萬分委屈道“我在的時候她打人手板板,怎地我不在她就不打了后來的弟子實在享福,我覺得這對我們很不公平。”
頓了頓,他“啊”了一聲,更委屈“哦,你總共也沒被打過幾次,我心里好像更不平衡了。”
傅寄秋失笑,眉眼溫柔。
抬掌伸到他眼前,“不如你來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