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許是因為過于惱怒的緣故,宿南燭面上隱現心潮翻涌泛出的血腥紅潮,偏開頭掩唇重咳數聲,撤開手時掌心落有滴滴紅血。
他不在意收起手,轉眼看向裴子燁時眸底森寒,凝聚著不合時宜的嫉妒與刻骨殺意。
聲線發緊,“誰的人你都敢動,找死”
裴子燁將長虹背至身后,疑惑看了眼宿南燭,又看了眼宿南燭身后面上血色迅速流逝的連星茗,一副避毒蛇唯恐不及的為難模樣。
連星茗曾經說過他有些害怕宿南燭,他不喜歡壓迫感這樣強的人。
宿南燭看起來也分不清幻身與真人。
來回看了數眼后,裴子燁突然懂了其中的彎彎繞繞,暢快大笑出聲,笑完后,像是大快人心般沖宿南燭幸災樂禍道了聲“白癡。”
為了躲宿南燭,連星茗尋死都要出霧陣,宿南燭卻還什么都不知道。裴子燁也樂意幫連星茗圓場,他喜聞樂見嗤笑道“誰的人你個病癆子是煉丹練傻了他連搖光出身佛貍,師承蓬萊仙島,曾身負與我之間的聯姻婚約,我認識他的時候你約莫還在青城觀炸丹爐。這里面樁樁件件輪得到你說話嗎你這是還把他當做飛蛾撲火戀慕你的西域胡姬,真情假意你分不清楚”
宿南燭嘴角動了動,黑眸緩緩瞇起,掌下浮動有灰蒙蒙的氣體,在緩慢向前擴散。
裴子燁視線一低便了然,不客氣道“投毒之前,考慮一下在場可不止有你我一人。”
嗖嗖
那灰蒙蒙的毒氣迅速縮回宿南燭的掌心當中,他面無表情道“裴子燁,你還能主動提及婚約,看樣子是大婚當日被未來的準道侶當場撕毀婚書,又棄之如敝屐。此事不值一提。”
裴子燁臉色頓時一僵,握緊長虹時額角青筋暴起,譏諷道“我懂了,你不是真情假意分不清楚,你是求不得,掩耳盜鈴不想分清楚。”
宿南燭眼神更森冷,環顧四周冷笑出聲“今日應當是燕王妃的頭七我當真是好奇,你這些年在給她掃墓時,到底是在想念這位大度收養你、于你有
恩的慈愛娘親,還是在痛恨這位害你里外不是人、背刺手段了得的大燕王妃”
“”
空氣凝滯,兩邊都猝然蓋下滔天殺意。
裴子燁稍稍收斂殺意,轉眼看向連星茗。
這個時候的連星茗剛剛過桃李之年,正是最年輕、最鮮活的年紀。原本這個年紀的青年人都該生機勃勃,愛笑愛鬧,但連星茗是逆著別人來。只有在這個年齡階段的他,笑容比起從前稀少了許多,又比起之后要漠然了許多。
當年的今夜應當風塵仆仆,他披著一身黑色披風,金絲描邊,像是將被定為“禁物”的黑金色國旗寥寥披在了身上。方才他們兩人說話時,連星茗一直偏眸看著墻角的喪布。
渾身透著死氣沉沉,呼吸的起伏十分微小,像是在這高墻厚瓦之中尋不到新鮮空氣。
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天邊仿佛蓋下來一張巨大的網,將他們所有人困在一個既定的僵持局面中,沒有任何人能打破這命運僵局。
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拯救一個殘破的靈魂。
裴子燁幾乎不敢看他身上穿戴的顏色,又逼著自己死盯著看,咬牙叫了聲,“搖光。”
“”
連星茗轉眼看他。
裴子燁定定問“你真的想”
裴子燁知道他能聽懂,連星茗也確實聽懂了。只有宿南燭被防備隔在局外,有什么事情是超出他預料的,這讓他感覺局面正在逐漸失控,在連星茗輕輕點頭的那一瞬,他心底那種莫名的失控感更強烈,繼而誘引出陌生的恐慌感。
“想。”連星茗回答道。
話音落下的下一秒鐘,裴子燁便執起長虹,沖宿南燭低喝一聲“滾開”,身形躍起劍招劈斬而下。這一擊精光畢露,泛著冼劍宗劍修至純至陽的靈氣,所過之處猶如滾滾炙熱焰火,四面的白色喪布驟然間掠起,呼呼鼓動
宿南燭攔在連星茗身前,不在意抬手召出一道防御法器,正面去擋。
裴子燁面露譏諷嘲意,長虹前段輕輕一挑,劍氣途徑猛地一變,轉而左攻。轟隆隆一聲巨響,皇宮的地面地磚翻飛而起,碎石浮到空中,宿南燭被左邊的劍氣擊個正著,身形向右側劃過,五指抓地阻擋退勢。
定下身后,他暗暗“嘖”了一聲,不能用毒等同于劍修失去佩劍、琴修失去法琴,與人斗法之事斷了一臂,他得想個辦法把裴子燁引開。
想到這里,他抬起眼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