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是一個身穿白衣的高大男人背影。
冷風一吹,男人腰后的墨發揚起,露出探在身前的緊繃手臂,無論是手腕還是手背都暴起可怖的青筋,指尖染著污血重重按在宿南燭的上半張臉,將其按入斷壁殘垣之中。
他自己也幾乎踏進了半塌的宮墻之中,松開手掌時宿南燭的身體便向下一沉,落入廢墟。
死寂中垂下手臂,指尖在痙攣抽搐。
所有人呼吸幾乎凝住,身處局外都能感受到這靈力中裹挾著多大的震怒,他們動都不敢動,更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身處后方的修士們還只能看見背影,沒有正面迎接這森恐,對面的修士可就慘了,啞然往下看著,努力把身體壓低唯恐被看見
是傅仙長。
不,更準確的來講應當是魔尊,月色中傅寄秋的面龐藏于陰影中,只有一雙黑幽幽的瞳孔泛著濃郁的猩紅色,四散著幾乎克制不住的魔氣。
這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
錯覺于自己將會死在這場雷霆震怒當中,錯覺于魔修失控的血腥行徑又要添上濃重一筆。
正當他們感覺后背噌噌發涼,忍不住瑟瑟發抖的時候,又看見了法器上有兩道身影掠下。這種時候任誰都能看出傅寄秋的心情極其糟糕,裴子燁直接止步于三米開外,皺眉暗暗警惕。
連星茗則是聲音泛著點努力往下壓的委屈,眼眶通紅叫了一聲,“師兄。”
“”
這聲音輕輕的軟軟的,順著月色被送到耳畔,全身沸騰的血液仿佛一瞬間凝固了下來。傅寄秋沒有立即轉過身,而是背對著連星茗戰栗著揚起下顎,凸出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像是極力在忍耐般重重深吸入一口冷氣。
脖頸側面浮現出的青筋被壓下去,猩紅的瞳色回歸平日里的幽黑,只有眼尾還殘留著一絲異常的深紅。
轉過身時,他瞳孔驟縮,呼吸猛地凝住。方才才被壓下去的魔氣險些猙獰爆出。
連星茗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對視一眼就低下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要解釋,“我他沒親到我”話還沒有說完,傅寄秋就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未染鮮血的那只手捧起他的臉,突然出聲問“誰干的”
“嗯”
連星茗話語止住,茫然抬眼看他。
傅寄秋拇指指腹微動,無聲蹭過連星茗面頰上用手指印下來的斑駁紅印,又蹭過連星茗唇角處的零星毒血,最后沉到了連星茗的脖頸之側。
連星茗吃痛縮了縮腦袋,傅寄秋停手,指尖異樣地抖顫。
往日白皙的脖頸,此時已經繞上一圈形貌可怖的淤青掐痕,看著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臉上的印記,脖子上的掐痕,還有唇角的血。”此時四周彌漫的灰塵還未完全落下,月光被半遮半掩,傅寄秋的面龐沉在漫天灰塵之中,臉上的神情也隱在陰影之中,只有瞳孔緊縮,瞳仁之中點著一豎線不易察覺的猙獰紅光。
不知道是不是連星茗的錯覺,他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比平時格外讓人窒息,又感覺到四周也比平時格外安靜,幾近萬籟俱寂。
傅寄秋的聲音也不像往常對他那般溫柔,冰冷到讓人頭皮發麻,從他頭頂響了起來
“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