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茗起身走回了走廊側邊,坐到了開放式走廊的欄桿上。欄桿離地面有段距離,他的雙腳懸空稍稍晃了晃,在月色里笑得親昵調皮。
有那么點兒年少相識時的機靈勁兒,像從前說“你回來要記得給我帶馬奶糖糕”一般,笑著撒著嬌說“你去給我買毒藥吧。”
“好。”
傅寄秋跟到連星茗身前,蹲下。
牽住后者的手,許久后他才感知到奇跡好像真的發生了,心里卻還是有些懸而未落。他看著連星茗問“出霧陣后,你想做什么。”
“沒什么想做的。”
連星茗偏頭看走廊外面的園林,月光罩在他的眉眼上,在上面印下了片片斑駁的光斑。
他看著園林,眼睛里卻沒有倒映著園林。
好像對那綠意蔥蔥的勃勃生機并不感興趣。
“”傅寄秋沒能再說話。
肺部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一般,感覺時間都要在此刻靜止,正當他逐漸感到絕望無措之時,連
星茗繼續開口,長嘆一口氣笑道“原本想建設門派看日出看日落,沒事就曬曬太陽。現在好像不得不得換一個地方生活了。”
說著,連星茗下意識看了一眼絳河。他想著,他要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沒有刀光劍影的地方,沒有人會舊事重提的地方。
在連星茗的視線再一次落到絳河劍刃上時,宛若夜幕傾倒下來,黑暗籠罩長長的回廊。傅寄秋視野突兀地變得無比狹窄,從他的視角來看,他能給看見連茗胸前懸掛的玉佩,以及那脖頸上一圈又一圈觸目驚心的淤青掐痕。
明明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
可是在連星茗再一次看見宿南燭之后,整個人的情緒就變得非常容易產生波動,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個人傷害,回到最糟糕時的狀態。
他剛剛真應該直接殺了宿南燭
傅寄秋垂睫半晌,極力壓抑住瞳孔深處波濤洶涌的魔氣與殺意,抬起眼睫時順勢站起身來,伸長手臂攬住了連星茗的腰,彎唇輕聲道“那就換一個地方生活。”
生活。
要生著,活著。
他手臂下沉托住連星茗的臀,將其拖至腰間,另一只手掌按在后者的后腦勺上。連星茗順勢分開雙腿勾住他的腰,又摟住他的脖子,乖乖將下巴輕輕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聽說人在傷心無助時會感覺胸膛前面空空落落,因為心底深處也是空空落落的,這個姿勢讓他們缺了一塊角落的心逐漸被填滿,飄忽不定宛若浮萍般的前塵往事也被壓回了記憶最深處。
遠方時不時會響起頗為駭人的爆破聲,可見那邊戰況激烈。連星茗偏過頭又拿側臉枕在傅寄秋的肩頭,不想看那邊。
過了幾秒鐘,他突然像是想起來什么,撐著傅寄秋的肩膀在他身前坐直。
“師兄。”
傅寄秋本看著前方辨別方向,聞言垂眸看他,“嗯”
“師兄。”
“嗯。”
“”連星茗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你剛剛打宿南燭,我不是有點怕嘛。”
傅寄秋不知道他想說什么,不過看他這個緊張巴巴的小鵪鶉模樣,心里就軟成了一灘春水。
“然后呢”
“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幫我出頭,我還怕你,可能會讓你傷心。”連星茗聽了系統的意見,但只聽了一半,他后怕說“但你打人太兇了,比以前兇好多你以前不這樣的。”
傅寄秋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后脖頸安撫,讓風從御風結界周圍溜走,不吹到他。
垂下眼簾時心里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