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所有人都在偷偷觀察著譚招娣的神情,許久后,只聽聞“啪嗒”一點悶響。
譚招娣將手中的杯盞放回桌面,深深閉上眸,自始至終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皇宮,深夜。
何寶林蓄意暗害譚招娣之事一日間便已經傳遍了后宮上下。奴婢冬寒被杖斃,肥貓被溺死在水缸之中,而何寶林德行有損,念其誕子有功,只罰其禁閉二月,所誕二皇子記到皇后的名下,日后由皇后教養。
一場喧鬧過后,獲利者只有皇后。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譚招娣的房中傳來詢問聲。
守夜的宮女低聲應道“回才人,現在是子時二刻。”
“”房中稍稍靜謐一會兒,譚才人繼續道“東西拿進來,吩咐下去,殿內所有婢女都撤下。我乏了,今夜無需人守夜。”
“是。”
要把什么東西拿進來
連星茗心中有些好奇,不一會兒,他就看見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名宮女托著托盤走進,十分熟練地將托盤放到了窗臺邊,很快恭敬退下,臨走前還將托盤上的蓋布一并帶走。
借著譚招娣的眼神與動作,連星茗才堪堪看清楚托盤之上的是一盞黑色鎏金香爐。
焚個香而已,有必要將殿中的所有宮女與太監全部都支開么
連星茗心中更加好奇,他好像已經猜到了什么,又因為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測,心情奇異的興奮,又夾雜著些接近于近鄉情怯般的酸楚。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站起來的,小步小步挪到了床邊,跪坐在地點燃香爐中的煙。裊裊青煙升騰而起,房中無任何變化,只有一縷泛藍的月光清澗流溪般映在地面。
月上柳梢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某一時刻,連星茗都有點分不清心里哪些情緒是譚招娣的,哪些又是他自己的。敬畏與依戀交織,期盼與緊張橫行,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熏香快要燃盡,譚招娣趕忙馬不停蹄立即又續上一根。
模樣虔誠極了,像在恭迎著救世的神明。
正當她彎頸點香時,咚咚
咚咚
心臟猛的痙攣般一抽,窗帷無風自動,黑色的障氣遁地而走,如藤蔓般纏繞著窗臺而上,緩慢凝聚出一個若隱若現的虛幻人影。位于房間深處的鎧甲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伴著“咚咚”的打更聲來到窗邊,奔赴向它前朝的主人。
白羿
這是白羿
連星茗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撐著不墜入譚招娣情緒魔障的。他時而清醒時而渾濁,只有這一刻他才無比清晰又激動地認知到,他有想見的人他想清醒著,再一次見到那位死在紛紛戰火中的年輕將領、那位消失在滾滾歲月長河中的故友、那位只是提及就叫他想要落淚的人。
可是還不等障氣在鎧甲中凝聚成一個完整的人形,譚招娣就已經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連星茗被困在譚招娣的身體中,不得已也跟著拜下。
“抬頭抬起頭,讓我看看他”連星茗心中大叫著,嘴唇卻緊閉,發不出一點兒聲響。
他迫不及待想要再看一看白羿,無論白羿現在變成了什么“東西”。無論是人非人,他都想要再看一看這張臉,看一看這個人
“白將軍。”嘴唇在動,很快連星茗就恍然反應過來,是譚招娣在開口說話,聲音掩著濃濃的敬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今日我能有幸瞻仰您的真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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