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所有人都靜了。
傅寄秋踏上兩三級階梯,抱著連星茗一路暢通無阻走到二樓房門前,進門后也未關門,手臂一揚將連星茗扔在褥子上。
咚一聲震響。
滿床被褥承受了它生命不可承受之臟。
連星茗本來就是愛干凈的人。年少時剛從佛貍來到蓬萊仙島之時,他還天天吵著要沐浴呢,修士一道凈水術兩分鐘就解決了,他還偏偏要熱水、要浴桶與浴鹽,一泡就是小半個時辰。
除此之外,平日上床睡覺時穿著外衣上去,對于他來說是決計不可能的,外衣多臟啊
他現在這身外衣更是臟到連房門都不能進,更別提上床了。
連星茗立即坐起,想要跳到地面上。
傅寄秋卻將其按回,一言不發脫掉連星茗的臟外衣,又俯身脫掉后者沾滿泥污的黑靴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半蹲在床鋪前,薄唇緊緊抿著也不抬眼看。
連星茗瞧他這樣,心里的怒火也消不下去,“我回來了,你高興了。”
傅寄秋沉默著握住他的左手手腕,掀開衣袖查看手掌傷勢。
連星茗對待自己自然是極狠的,他怕疼,但方才那個狀況,他一時都忘卻了疼痛,滿心滿腦子只想著用血留下白羿。
現今緩了下來,遲來的疼痛感才絲絲縷縷般爬上手掌。
被靈力劃開的那只手甚至不能如常握合,一握起來皮膚開裂的地方就生疼。
你師兄肯定又要掏出什么藥膏了,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什么都備著。系統道。
可傅寄秋只是看著,半晌松開了連星茗的手,站起身來到桌邊,身形埋入黑暗。
雙手撐著桌子,低著頭。
房門大開,老板娘為浴桶添水,往返進出幾次,都未引得這位視線偏移一絲半毫。
系統
系統道哇哦哦,這次你師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生氣誒我覺得他一開始好像還沒這么氣,直到你剛剛在樓下讓李虛云救你。
最后一次添水時,老板娘抱著木桶欲言又止盯著連星茗看,對視。
她指了指天,意思是要不要告官。
連星茗冷著臉沖她搖了搖頭。
老板娘就對著他做了一個禱告的手勢,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間。幾乎是她退出的那一瞬,房門無風自動,“啪”一下子重重合上。
傅寄秋才有了動作,他走到床邊,彎腰將連星茗撈在懷中。
連星茗那一句“我腿沒受傷”盤旋在嘴邊,一瞥見他極差的臉色,干脆利落吞回腹中。
一屏風之隔的浴桶冒著霧氣騰騰的熱意,傅寄秋將連星茗放在浴桶旁邊,就轉身走了出去,啟唇說了回房后對后者說的第一句話,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總之必定不是滿懷善意的情緒。
“換好衣服,我有話要和你說。”
“”
這句話對于連星茗來說,等同于
等同于什么呢
年少尚未辟谷時在蓬萊仙島修仙,教授他彈琴的是一位叫做“寒荷”的師叔。寒荷師叔她教學嚴格,每次在連星茗犯錯時,都會拿戒尺嚇唬,可她又生性溫柔,看不得孩子挨餓。
那么總會遇到那種到了飯點,他又犯錯的時刻。寒荷師叔會情緒異常穩定地沖他笑,說“小搖光先去填飽肚子,等肚子填飽了,師叔有話想要對你說。”
吃飽了再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