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茗感覺到了疼痛,手的骨骼仿佛都要被捏到錯位,傅寄秋仿佛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更沒有辦法控制住行動。
連星茗還是沒有抬頭,垂眸盯著傅寄秋手背暴起的青筋,輕聲道“不要讓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一樣,沒有什么區別。”
話音剛落下。
一口猩紅之血噴在了他們二人交疊的手掌之上,連星茗愣愣看著手背上的血,下意識抬起頭看。傅寄秋卻捏碎了障氣所化的長槍,轉身之際喚出絳河,劍尖向下“鏘”一聲重重插在了他們之間,背對著他。
寒風將傅寄秋身后的墨發撫起,連星茗看不見傅寄秋此時的表情,只能看見傅寄秋僵硬的肩膀與手臂,以及繃緊了的身體。
連星茗握住絳河劍柄,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傅寄秋說話,只等到白羿一聲趕著一聲的怒吼
“二殿下”
連星茗橫劍,聽見了附近人的驚呼聲,余光掃到了李虛云上前幾步有些踉蹌的步伐。
但他沒有去在意這些,他只是看著傅寄秋異常僵硬的背影師兄從來沒有背對過他,這是一種拒絕接受的絕望姿態。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感覺,連星茗心里想著,他現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初生的太陽漫過山丘,第一縷晨光撒在一片黑暗的連云城,將無數人的視野點亮。連星茗的視野卻天地倒懸,他聽見的最后一道聲音,是白羿沖上來崩潰捂住他脖頸上的血口時喊叫聲,看見的最后一個畫面,是傅寄秋垂在身側死死握緊的抖顫手掌,青筋暴起,鮮血從指縫中滴落。
再次恢復意識時,只有一個感受,就是冷。
從頭頂到足尖,沒有哪一處不泛著冷意,血脈中流動的仿佛不是鮮血,而是被冰凍了數千年的刀子,刮得靈脈生疼。連星茗急喘氣猝然睜開眼睛,視野中仍然一片黑暗,
四面八方堆滿了冰,
他身體脫力,艱難撐著想要坐起。
碰
一聲巨響。
他都沒完全坐起來就撞到了什么,額頭劇痛又咚一下子直挺挺躺了回去。伸手摸索一番,才感知到自己正躺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冰涼呃,棺材
好像是冰棺里面。
怎么回事
這里是哪里
丹田里不再匱乏,而是充斥著冷僵的靈力,這些靈力磅礴又死氣沉沉,似乎長時間沒有被調動過。連星茗遲疑片刻,有些難以置信
抬起一只手,在狹小的空間里瞇著眼看白皙的掌心
湊近才能看得清楚。
原本應該是指節修長,十分好看的一只手。可偏偏這只手橫七豎八布滿了細小疤痕,有些是紅色,有些是褐色,甚至還有青紫色的,簡直是不堪入目,白玉何止是微瑕白玉直接全是瑕疵。
這只手他再眼熟不過了
是他原本的身體,這些傷疤是當年練琴留下的,還有些是他年幼時自殘所致。
若是要破開棺材,對現在的他來說應該是不難的,但連星茗躺著半天沒動,幾乎躺了一個時辰。他呆呆盯著冰棺的頂部,臉上神色幾番驟變。
這一個時辰之中,只有前五分鐘他拿來平復自己回到了原本身體的意外。剩下來的一個小時零五十五分鐘,他都在震驚地回憶復生后發生的所有事情,一頭撞死在冰棺上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