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臏之所思,現今在昭眼中,只當是瞎想罷了,是臏強求了。”
“先生,凡事要講證據的你怎么能憑一己感受,就判我死刑呢衛鞅知道了,怕不是又要鬧秦法普及有漏網之魚了。”
“臏是漏網之魚昭要不請回吧,秦王宮更適合你,衛鞅想必也更得昭歡心。”
他的臉似乎更陰暗了。太陽還沒落山呢,帳里的空氣都開始變涼發寒。
她有些抓狂地撓撓頭發,一個不查,倒是把發帶扯松了。
“啊,先生,衛鞅又是怎么冒出來的他要在我面前,我得被氣得三頓飯都吃不好別鬧啊,先生,要不是為了你,我干嘛吃飽撐的往軍營里跑這個、這個還有這些個,不是為了你,我自己作孽找罪受是吧”
“”
秦昭有些崩潰,她設想過很多種不同的、與孫臏再會的場景,沒有一個像現在這樣的。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再的時間里,他究竟經歷了什么,怎么變成這種胡攪蠻纏的樣子了
雖然有點可愛這不是濾鏡,是先生終于有了些人間煙火氣的真實感就是有點廢心臟
“看這個,胡祿,比起箭箙來更適合遠途行軍作戰,這個封蓋能保持箭矢的完整性。”
“再看這個,更適合馬上作戰的擠壓式箭囊,我在里面填了一張折疊的毛氈,把箭插里面馳騁作戰,箭支不會被顛簸掉出來了。”
“還有這個,馬鞍和馬鐙,啊,馬掌釘在月行腳上,不好拿給你看有了它們,馴服馬匹不再是特別難的事兒。”
“現在,看著這些東西,先生,你告訴我,我們還生分嗎”
秦昭把準備的裝備一股腦都放到孫臏腿上,給他好好參詳。一邊放一邊顯擺,還不忘小聲嘀咕一句“我都要把秦國的騎兵配置拉滿了”之類的話。
等把寶獻完,她又擔心這些個東西加一起是不是太重,壓著人不好,便一件一件地轉到旁邊的書案上。
孫臏摸摸這些劃時代的神器,眸光晦澀。
秦昭這會兒也不露怯了,直直地瞪著他的眼睛,不閃不躲。
“昭這是在向臏、尋求獎賞”
“先生,看到這些個,你難道不該獎勵我嗎至少也得有個夸獎吧”
“可昭之所為,皆在強秦強軍,何以為臏所行之”
“先生,你想氣死我是吧”
話音未落,秦昭被人一把拉過。
她踉蹌著向孫臏的方向倒去,一只手在他手里,另一只手撐住輪椅扶手,這才堪堪制止跌落的勢頭。
發尾在臉頰邊晃蕩,她驚惶的眼對上他的眼,那里有暗涌的海嘯。
所有的輕松歡笑都消失了無關嬉鬧,無關重逢后的消除陌生感,無關兩個人笨拙地靠近彼此。
“昭,慎言。是臏之錯。”
“你的確不好先生,我也不好。”
秦昭聲音聲音很低。
她知道,這個人從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卻忌諱她談及生死。這讓她在感動之余,又不可避免地感到些許無力。
“手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