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成和王叔完全不知道他們兩人一只駱駝是什么時候從那片神秘的沙漠回到屬于安國的沙漠中,他們只是一直前行,在看見遠處天空被風吹動的紅黑色旗子時1,立刻知道他們走出沙漠了。
“王叔,我們成功了。”田有成激動地指著前方隱約可見插著旗幟的城墻,滿臉塵灰的他在這趟艱辛的貿易行程中可以說是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
王叔咧嘴一笑,提起隨身攜帶的水囊,將最后幾滴水倒入嘴里,心有余悸道“還好走出沙漠了,要是再多走一天,我們就要渴死了。”這時的他忍不住再一次回憶起在那間神奇的旅館內發生的一切,不免長嘆一聲,“真是一場夢呀。”
田有成興奮得臉通紅,克制住想要張牙舞爪的沖動,大聲道“王叔,這不是夢,這是現實,我們走出沙漠了。”
王叔瞇著眼看著前方夕陽下的城墻高門,小心地摸出貼身放著的那本仙冊,粗糙的大手撫摸著仙冊封面上栩栩如生的仙居,仙冊內的文字早在他們離開旅館不久之后就變成古怪的符號了,讓他更加肯定旅館就是一幢仙屋,而他手里拿著的仙冊可能就是世人所說的天書。
王叔忍不住低語道“挫折和痛苦終將消失,平安如意會隨風而來”
“王叔,你在說什么”田有成雙目炯炯有神,瞪著遠處飄揚著的鮮艷旗幟。
“我在念阿族的詩。”王叔被太陽曬黑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深吸一口氣道“我想我的妻子和女兒了,我想念家門口那棵快要結果的樹了。”
雖然,王叔的家離關山門還有百里的距離,但是進入關山門后就有官道可走,平坦的石子路可比走沙漠安全多了。
田有成滿懷憧憬地看向前方,問道“王叔,你說我的爺爺會不會現在就在關山門內呢”
王叔理了一下胡須,卸下心中沉重負擔的他,表情輕松許多,“通常來說,商隊進入關山門,要等到官府審查通關文碟并蓋上官印之后,才能繼續上路”
“可商隊的通關文牒是在我這里呀。”田有成皺起了眉頭。
王叔笑了笑道“通關文碟丟了,也不礙事,關山門不是要地,給錢就能補辦一份通關文牒,只要我們和商隊的目的地一致,就算商隊已離開關山門,我們也會追上商隊的。”
“不是要的。”田有成念著這四個字,突然想到當初黃靈說過的一句話,“在我國,這片沙漠從來就屬于將領守護西北的軍事要地。”
離家經商快有一年的時間,田有成已不再是商隊起程時的那位意氣風發,有點天真的富家少年,這一路上經歷的林林總總,無論是人與人之間的人情世故,或是無法預知的天災人禍,更或是困于沙漠的險境,無不鍛煉著他的方方面面,現在即便臉上的稚氣還未完全散去,但他的思想和行為已漸漸成熟許多了。
其實,田有成在離開旅館之后,經常會回憶起他在旅館經歷的一切,然后想起曾經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會按照長輩的要求行事的那
個他。
那時的他甚至早在14歲時,就已能想到他未來的模樣了,先是長大成家,然后按部就班地繼承家族事業,最后就是將這份生意傳給兒子或孫子。
如果是以前的他,自然是會心甘情愿地接受這種安排,畢竟田家人就是這樣世世代代生活過來的。可現在的他卻心有不甘,一想著等到他六十幾歲時,他和他的家人就要面臨國破家亡的悲慘人生,就不免心生哀傷。
畢竟,破巢之下,焉有完卵。
此刻的他突然因為未來而害怕和迷茫,看著瘦弱的雙手空無一物,讓他想要抓住點什么,以便能夠在天地劇變的動蕩時代,獲得保命的能力。
對田有成來說,和王叔一起進入到仙人之居,雖然是拯救了迷失在沙漠的他,但讓他發現自己依然身處迷路中,只是這次他是在人生這條路中迷路了。
此刻,田有成臉上的表情已從看到關山門時的興奮變得嚴肅深沉,他的目光漸從遠處飄揚的旗幟,落到隨身攜帶的背包上。
這件防水的背包是他從旅館購買的,包里除了一份通關文碟之外,還有一本旅館客人須知說明手冊,以及一張臨別前黃靈贈送給他的來自三百年后的世界地圖。
在這張世界地圖上,黃靈用鉛筆畫出來的安國是如此的小,而整個世界卻那么的大。
我真想去往海的另一邊,尋找那片比安國大幾倍的肥沃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