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允看到鏡中人,清幽似水的眼瞳,睫毛長翹,皮膚極白,低瓦數的冷光里也白得能發光。
她對著鏡子彎了彎唇,鏡中的女生也笑容淺淡,恍若初春湖水破冰,溫柔、薄脆、沁涼。
許初允換上舒適的棉質睡衣,終于舒舒服服地躺進被窩,打開手機開始處理消息。
先把這個月的水電費繳納了,再翻看一下劇組群里發的明日后日通告有無改動,最后再快速瀏覽各類公眾號的劇組招聘信息。
這部戲她只是來救場的小配角,這幾天集中拍攝后就殺青了,屆時她又將變成浮萍,必須去不斷地跑組試戲,才能有收入。
這也是小演員的不確定性,常常接了上部沒下部,賺不到大錢,影視寒冬還容易餓死。
指尖快速滑動著,一目十行地掃過一條條組訊,許初允的視線忽而頓住
那是一條剛發布不久的劇組公示,然而瀏覽量已經飛速上漲。
再等冬天。
h影視平臺的s級投資項目,班底口碑極好,投資方也大有來頭,這樣的項目男女主角一般都提前談妥了,只放出了少數角色。
而其中,女二卻是個人氣很高的角色。
許初允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她媽媽也是這部原著小說的忠實粉絲,也是這個角色的唯粉。
但在媽媽去世之后,所有跟媽媽有關的東西都變成家里不可提起的禁詞,看到時都會變成刺入指尖的細微刺痛。
微涼夜色里,床頭的身影靜滯了許久。
久到手機屏幕自動變暗,陷入一片死寂的深海。
周六的清晨,許初允提前兩小時起床,把壓在衣柜最底下的厚厚一疊協議和結婚證用帆布袋裝上。
她之前就婉拒了陸助派車來接的邀請。
中止協議的話,沒必要再讓人家幫忙接送,之前奶奶生病,匹配不到合適的,最終能順利進行肝移植手術,江家在其中幫了很大忙。
她不想再欠對方更多。
許初允按照陸助發的地址,八點四十五分準時打車到達對方發的地址,江城cbd的中心區域,江盛總部。
“掃座位后面的碼就行。”
司機回頭看了眼后面座位上一路沉默安靜的女乘客,戴著白色口罩,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一雙秋水似的沉靜眸子,明亮又清潤。
說不出來與其他乘客有什么具體區別,但氣質尤其特殊,像靜緩流淌的河流,無聲又溫柔。
“掃好了。”許初允揚了揚手機界面示意,“謝謝師傅。”
她下車,關好車門,秋日的一縷陽光刺破霧蒙蒙的天,照亮波光粼粼的鋼鐵世界,落下躍金似的光影。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白領們提著包和咖啡笑著聊天路過,時而看到有人西裝革履眉頭緊皺地打著電話。
乍然從冷清的郊外影城到繁華商務區,像是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新世界,許初允定了定神,走進鱗次櫛比高樓中最為高挺的江盛大廈。
“您好小姐,請問有預約嗎”前臺看到了打量的許初允,率先柔聲問。
“您好,我姓許,跟陸助之前約了今早九點。”
“好的許小姐,陸助提前跟我們交代過,請跟我來。”
前臺笑吟吟地道,刷臉帶許初允進入電梯等候區,再用工牌刷卡,將她領到董事秘書部所在的辦公樓層。
電梯里,前臺用余光打量這位許小姐。
她穿得很低調,不正式卻舒適,淺灰色松軟毛衣,下面一條水洗藍牛仔闊腿褲,黑發順滑柔亮,身形纖細挺拔。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亦或名媛,值得日理萬機的陸助特地吩咐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