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許初允歡快地像一只快樂的松鼠撲了過去,又生生忍住了撲勢,滿腔的歡喜像泡泡似的冒了出來。
她伸手挽住高秋蓮的胳膊,先捏了一下手臂,試探衣服的厚度,“奶奶,你怎么穿這么少江城這么冷”
說著許初允就要拿過旁邊的行李箱,翻厚衣服出來,被高秋蓮攔住,“大庭廣眾,這么多人,急什么。”
“哦。”被斥了一聲,許初允乖乖收回了手,又開始打量高秋蓮的頭發,驚奇道“奶奶,你把頭發染黑了呀”
前兩周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她還記得奶奶鬢發染霜。
“不行嗎”高秋蓮斜了這個讓她不省心的孫女一眼。
“行行行,當然行。”許初允挽著奶奶的胳膊,只覺得開心極了,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在冬日微暖的陽光下,都舒展開來。
這是她在世界上唯一一個血緣最近的親人了。
“那小子呢”高秋蓮剛笑了兩下,左看右看沒有別人,臉色立即冷了下來,語氣也嚴肅起來“他沒跟你一起來就這么不重視我們家當初我怎么勸你的,不要因為他是江爺爺的孫子就”
“奶奶好。”
從五米外傳來一道低沉冷淡的男聲,在熙攘的人群里也極具辨識度。
高秋蓮循聲看去。
眼前男人面容俊美而冷峻,身量頗高,頎長挺拔,看人時給人極大的壓迫感,黑色大衣質地考究,冷冽矜貴的氣質在魚龍混雜的高鐵站里格格不入,似一滴墨融入湖水中。
身后還跟著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一派精英人士的氣場。
高秋蓮淡淡應了一聲,毫不遮掩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這門婚事,她從起初就不看好,孫女跟她說的一見鐘情,窮追不舍,在她這里等同于見色起意。
她與江長駿雖是初戀,但兜兜轉轉過去幾十年,早年的情分早已磨得不剩什么,只有歷盡滄桑的感慨。
孫女先斬后奏說結婚的事時,她還不知道江長駿現在的身
價,后來得知江家情況復雜水極深的時,已經來不及阻止。本想著慢慢來,然而對方剛領了結婚證沒多久就出國了。
即便在醫院時,高秋蓮短暫地與這個叫江聞祈的年輕人接觸過,他從頭到尾的態度和行為都彬彬有禮,無可指摘,甚至算得上細心謹慎,但行事間還是透露出一種不甚在意的淡然和冷漠。
高秋蓮打量的眼神不算客氣,甚至有幾分銳利,眼前男人從容地任由她打量完,才道“奶奶下次想來江城玩,可以讓小允跟我說,我幫您訂票和酒店,提前安排好一切。”
高秋蓮輕哼了一聲,“不至于這么嬌貴,我身子骨還硬朗著呢。”
意思許家不是沒人了,她高秋蓮至少還能撐個幾年。
江聞祈淡笑了一下,“奶奶定然長康百歲,只不過小允昨晚擔心得一直沒睡好,我們小輩的,自然想多多盡孝,不過希望奶奶能坐得舒服,出行無憂,玩得開心而已。”
話畢,江聞祈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兩人身旁放置著的行李箱,微微欠身詢問“奶奶餓了嗎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飯”
態度始終和緩禮貌,甚至稱得上敬重。
“嗯。”高秋蓮看到他臂彎里的那只女式包,不用想,肯定是自己孫女的,態度稍微緩和下來,“走吧,先去吃中飯。”
陸林立即很有眼色地上前接過編織袋和行李箱,給自家老板一個寒暄敘舊的空間。
一行人上車,轎車朝著云庭薈駛去。
車上,高秋蓮時不時地發問兩句,江聞祈則禮貌而又疏淡地回答。
車內的人聲都來自于兩人,許初允就充當傾聽者的角色,只偶爾幫忙說兩句。
不過許初允也算見識了江聞祈的另一面,自己奶奶什么性格她最清楚,老太太對家里人好,卻對外人刻薄,且見識開闊,從天南聊到天北,一個不順意或者不懂的,就容易被她嘲諷或者刻薄兩句。
然而全程下來江聞祈態度沉穩,情緒穩定,沒有任何不耐煩。什么話題都能接上兩句,還能延伸開來補充,很是游刃有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