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篤定的語氣,似乎絲毫不懷疑自己將來能走到進士及第、入仕為官的地步。
一老一少可謂一個說得自然,一個答得自信,區區童生,卻提前預定了進士功名。
對照記憶中泊陽縣的情況,謝拾以為周知縣的話很有道理,不得不說是金玉良言。
當年張知府任職泊陽縣令時不正是前一種嗎謝拾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兩件事,無論是王七娘殺夫案,還是為先帝賀壽而強征百姓服役,都發生在張知府任職期間。
發生命案,知縣卻外出休假,令縣吏為所欲為,以至蒙冤者入獄,證人險遭拷打。
對比之下,周知縣上任這幾年,泊陽縣卻風平浪靜許多。
須知前兩年年景不好,百姓好容易才挺過來,遇到一位不擾民的知縣便是難得。而周知縣上任以來體恤民力,從不“大動干戈”,主要精力都用來發展文教,昔日荒廢的社學經歷整頓早已面貌全新。
等謝拾用過飯離開,方有一道人影來到前院。女子年過四旬,氣質端莊中透著從容,衣著并不華麗,只簪著根銀簪而已。
她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去,只見到曲折的回廊間,少年人輕快離開的背影,他宛如一枚初生的竹筍,比墻頭的綠蘿還要青蔥。
人不見了,周夫人陳氏才收回目光,輕笑一聲“這便是相公相中的女婿人選身量未足,我看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周知縣撫了撫胡須,道“身量未足,氣度已成。年齡尚小,格局卻大。”
陳氏眼中閃過幾縷驚訝。
自家雖談不上高門大戶,可跟隨周知縣歷任以來,她自詡也見識過不少優秀子弟,卻是第一次見自家夫君如此欣賞一個人。
周知縣寒門出身,也是一步一步通過科舉卷上來的。陳氏與丈夫一路共患難共富貴,感情極好,膝下共有二兒一女。
長子已經成親,且中了舉人;次子不及弱冠,兩次院試皆未取,至今還是童生;幼女年方十二,夫妻倆如珠如寶,疼愛有加。
陳氏不愿將女兒嫁入高門,向來屬意于娘家侄子,以為知根知底方能放心,周知縣卻不看好這樁婚事,一心想著另覓人選。
此番見周知縣對素昧平生的謝拾如此看重,陳氏還當他終于找到了心中良婿,哪知周知縣卻道“不急,再多看看罷。”
言下之意似乎并非為女選婿。
“良人未必可為良配。”他沉吟許久,緩緩說道,“我自認有些識人本領。乳鳳初啼,有吞吐天地之志。氣度格局如此,胸中自有寰宇,兒女之事終是點綴。”
站在選女婿的角度,謝拾備受他欣賞的優點反而成了不足。
“咱們女兒心思簡單,既不求榮華富貴,何必教她歷經風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