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聲名最響的是江南的「橫渠文社」與「少陵詩社」,前者以“橫渠四句”為宗旨,非舉人不能得薦入社,結社至今五十年,出過兩位閣老,其成員在朝在野;后者顧名思義,與社者大都一心研習杜少陵之詩,其中不乏聲聞天下的名士宗師。”
消息靈通的姚九成補充道“據說何訓導年輕時也曾加入「橫渠文社」呢”
謝拾越聽眼睛越亮。
他托著下巴,興致盎然地提議道“不如咱們也來結個文社罷”
“”
姚九成、張宥、顧懷璋齊齊一怔。
一般人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憧憬將來成為橫渠文社的一員自行結社是什么名堂
要知道他們不過是區區四名生員而已。既無章行遠的家世,又不具備高人一等的功名,結社也無半分吸引力。入了勵學文社有望得名士評點,加入他們有什么好處
可轉念一想,何必希求旁人加入志同道合的好友“自娛自樂”不就足夠了嗎
如今他們本就時常聚在一起交流讀書心得,討論時文制藝,亦不吝談及朝廷邸報內容,互相出題考較律歷數算如此種種,又與所謂的“結社”有什么區別
無非沒有文社的名頭而已。
掛個正兒八經的名頭似乎也不錯
見二人皆不反對,謝拾更是興起,他沉吟起來“正經文社總該有個宗旨,學海無涯,我意以求知為準,窮究世間之理。”
顧懷璋第一個拊掌,臉上現出毫不掩飾的激賞“此言大善,我輩正該如此”
姚九成與張宥亦接連叫好。
到底是少年人,都經不住豪言壯志的誘惑。否則橫渠四句不至于名傳天下。即便暫時做不到,掛在嘴上便令人豪情頓生。
得了鼓勵的謝拾干勁更足。
“名字的話”他腦海中不覺浮現初次接觸大學的場景,那一天,他自以為發現了通往仙境的路,“就叫致知社罷。格物致知,誠意正心,明明德于天下”
這一日是太安元年二月二十二。
僅有四名成員的致知社正式成立。
沒過幾日,便有第五名成員主動送上門毛遂自薦,令致知社的規模得以“壯大”。
謝拾望著送上門的肖瑞云,耳邊是未散的余音“致知社不介意加我一個罷”
得知幾人組成文社后,他如此說道。
“介意倒是不介意。”姚九成納悶地瞅了瞅二舅哥,“可肖二哥你不是聲稱從此放棄舉業,要做個富貴閑人的嗎”
那還加入他們文社做什么
“我只是放棄舉業,不是放棄學習。”如今反正閑著,加入致知社的日子興許會豐富許多,肖瑞云說著轉向謝拾,“既以致知為名,想來絕不只是研習制藝罷”
應付科舉的文章,做的再多也于人事無益。肖瑞云可不覺得謝拾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人生目標只有科舉的讀書人。他建立的「致知社」想來也不同于一般文社。
謝拾果然反駁道“當然不是。”
既然決定結成文社,哪怕起初是一時興起,事后謝拾當然有好好考慮文社發展。
考慮過后,謝拾的決定是
“咱們可以共編一冊致知集,仿朝廷邸報,每半月或一月匯總彼此所知所學。”
此話一出,幾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