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玉泉鎮上亦是一片歡慶。街上家家戶戶掛著艾草,商肆之中人來人往。
四海書肆分店,今日迎來了一位難得的“貴客”,掌柜忙前忙后殷勤招待,看得常來抄書的幾名讀書人一愣一愣的。
待“貴客”入了里間,便有與掌柜相熟的書生好奇地問“王叔,這是哪里來的貴人,看你這殷勤勁兒,跟對待王子公孫一般我可從沒見你對誰這般熱情。”
掌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張生你可當真高看我了,王子公孫哪是我能見到的”他話鋒一轉,“況且王子公孫遠在天邊,這位貴人卻是近在眼前啊旁的休提,這可是一位活生生的舉人老爺”
至于對方還是他背后大東家的親侄子,四舍五入就是他的東家,此事他卻沒說。
不過想必其他人便是知曉此事,也未見得有“舉人老爺”的身份更加令他們震驚。
“舉、舉人老爺”剛才大膽發問的張生一時間驚得瞠目結舌,下意識脫口而出,“可、可他看著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啊”
而他們連童生都還沒考上呢。
話音落下,張生方知失態。掌柜的不至于拿這種事扯謊騙他們,既然如此,必是真的。他不禁長吐一口氣,心頭百般滋味,只化作一聲苦笑“早該知曉人各有異,才具不同。唉,今時今日才肯承認”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活生生擺在眼前了啊一時之間,幾人連抄書的心思都淡了,不由自主懷疑自己真的有考科舉的能力嗎
好在他們既然肯放下身段抄書謀生,自是心志堅毅之輩,短暫動搖后便清醒過來。
而差點害人道心失守的某人對外間發生之事一無所知,正在認真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也不知憑虛客究竟家住何方若是有緣得見一面,可就再好不過了。”
躺在書肆二樓的肖瑞云如此想著。
自詡富貴閑人的他在家待了一陣子便閑不住想往外溜。因著才到大江南北游歷一年,叔叔嬸嬸都不想他再走那么遠,而他手頭也接了憑虛客的新書劇本改編,便想著就在襄平府境內走一走,出門不久,他鬼使神差就逛到了玉泉鎮。
當初憑虛客的書信就是從這里寄出去的,想來此人必然就隱居在玉泉鎮上罷
對方既然身份保密,肖瑞云不至于非要尋根究底。不過通信往來交流劇本這些日子,二者許多見識十分合
拍,肖瑞云總忍不住幻想這位“筆友”現實之中的身份。
heihei那是一位厭倦了科場而隱居的君子,還是與他一般閑來無事以寫文自娛的閑人呢是上了年紀卻還保持著年輕心態的老頑童,還是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呢
恰逢端午節,肖瑞云一路游玩的腳步在玉泉鎮停了下來,他循著印象找上了自家的書肆。
來都來了,就在這里多待兩天罷。萬一,他是說萬一,與憑虛客不期而遇了呢
試想一下,街頭擦肩而過的某人或許就是憑虛客,這樣的緣分”該是多么有趣
這份期待令他選擇了停留。
于是他來到這間書肆。
五月天已熱,肖瑞云在書肆二樓小憩。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戶向下望,喧囂的熱浪撲面而來,隨之飄來的還有粽葉的清香。
突然,肖瑞云眼神一凝。
街道上的人群中,一抹粉白色的倩影闖入眼簾。肖瑞云腦海中瞬間閃過登云樓里少女悄悄探頭又若無其事收回的畫面,視線相撞的瞬間,他曾望見一雙美麗的眸子,幾乎以為自己落入了一片沉靜的湖泊。
“是她”
眼看少女向著書肆的方向而來,肖瑞云心中不由浮起一個猜想,他的呼吸因此而變得緊張。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對方離開,他才回過神來,飛速沖向了一樓。
“誒是替憑虛客寄信的”從掌柜口中得知對方此行目的,肖瑞云想了想,伸出手來,“給我吧,這信就是給我的。”
一邊展開書信,他一邊不忘問“從前每次都是這位姑娘替憑虛客出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