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稹玉低頭看著桑慈的神色,漆黑的眼睛直直看著她,眼底有些許疑惑,他說道“還好,不重,他沒怎么傷到我。”
話語里多少有些替沈無妄說好話的意思。
畢竟,桑慈喜歡他。
雖然他木訥,但他這半年來看著她和沈無妄相處,看過她看沈無妄的眼神,他知道她喜歡他。
桑慈從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所以即便剛才她說退婚一事不作數,他沒有太當真。
桑慈只和謝稹玉對視一眼,就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有些惱怒道“我不喜歡他,不在乎他傷得重不重”
她這怒意無處發泄,只能自己氣自己,畢竟是重生前的自己被蠱惑了。
桑慈仰著頭認認真真對謝稹玉道“我不喜歡沈無妄,我不要和你退婚,這事當沒發生過,還有,以后你一定要離他遠一點,他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什么妖魅魍魎。”
只恨自己剛重生回來,還拿不出什么證據,否則直接戳穿他。
日頭上來,空氣里有些蒸騰的熱意。
謝稹玉有些面熱,他移開了視線,一時不知該回桑慈什么。
腦子里卻想著,婚已經退了,怎么能當沒發生過呢,在師尊的見證下,當年師叔給他們定下的婚契已經解了。
讓他離沈無妄遠點,她說沈無妄不是好人。
他心中的酸意里不自覺攪了一些蜜,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桑慈拉著他在軟榻上坐下,傾身上來將他套上袖子的中衣扒拉下來。
謝稹玉坐下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下身現在只穿了條袴,立刻漲紅了臉,取了外衣蓋在自己腿上。
桑慈全然沒注意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匆忙的動作,她的注意力都被謝稹玉的身體吸引住了。
謝稹玉生得白,又常年裹著衣服,皮膚很白,在逐漸亮堂的房間里透出冷凝的色澤,但上面卻布滿了各種傷痕。
除卻新鮮的那道橫穿胸口的劍痕,還有各種已經愈合了的傷口,看起來是不同武器造成,還有一些妖類的爪痕,清瘦而覆著薄肌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好的。
傷口一路蜿蜒到腹部,桑慈又盯著他被蓋住的腿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一把掀開那件衣服。
謝稹玉忙扭過了身,避開她的目光。
桑慈的視線一下被迫落在他的后背,他的身體緊繃著,背肌隆起,脊柱那兒凹陷成一條溝,一路往下延伸到袴腰帶以下,沒入進去。
流暢又結實。
她心跳有些快,心想,謝稹玉的身體可真漂亮。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視線放在他同樣縱橫著傷痕的脊背,新舊傷口交錯。
桑慈其實沒見過謝稹玉的傷口,以前她總是理所當然地想,謝稹玉那么厲害,想來只有他在妖魔身上留下傷口,那些妖魔什么的怎么可能傷得了他
他在她心里就是最厲害的,無所不能
而他每每從山下上來,身上也的確是干干爽爽的,所以她從來不知道他身上有這么多傷疤。
這會兒見到,難免有些難過。
她沒做聲,在自己芥子囊里翻了翻,找出傷藥和繃帶,湊過去打算給謝稹玉處理傷口。
一股熱氣貼著背涌過來,謝稹玉下意識挺直了脊背,避開了些,試圖將衣服重新穿上。
卻被桑慈按住,“你別動”
謝稹玉耳朵有些紅,垂著頭胡亂應了一聲,沒敢再動。
他腦子里混亂,一時茫然,又一時心跳極快。
這半年來一直到昨日,再到今天,都令他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