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打字,奶綠的布料將她的手掌稱得纖白無比,松茸是夏天時福利院遠足活動,我帶學生去山林里采的,曬干后打磨成粉,放湯里會特別特別鮮。
“原來有林老師的獨門秘訣。”
霍述用瓷勺慢慢攪動湯水,像是話家常,“嘗過林老師手藝的人,多嗎”
林知言心尖動了一下,側首回想,除了凌妃和幾個學生之外,還真沒有別人嘗過她的手藝。
霍述看懂了,眸底笑意遞染,像是很滿意這個答案。
“好巧,林老師也是除了廚師和保姆以外,第一個為我煮小餛飩的人。”
林知言將信將疑你家人沒給你做過飯嗎
“白女士我的母親很不擅長廚藝,她的手保養得很美,沾上油鹽醬醋未免可惜。”
那你爸爸呢
霍述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緒,“他常年在京北,不和我們住。”
林知言沒有刻意打聽別人家世背景的習慣,但從霍述居住的別墅和不凡的言談舉止大概能猜出,霍父一定不是等閑的商賈之流,常年奔波在外顧不上妻子兒女也是有的。
林知言換了話題我能不能問問,你妹妹的腿是怎么回事
關倩只和她提過一嘴,說是在國出的車禍。林知言怕引起霍依娜反感,便也沒追問細節。
霍述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慢條斯理地說“她十二年級時和家里人鬧脾氣,偷開母親的車和學長出門約會,失控撞上護欄。她撿回一條命,另一個,沒救回來。”
林知言聽得心驚膽戰,所有的困惑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難怪霍依娜的性子會變成這樣,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家遇到這事,得造成多大心理陰影
林知言還沒有過幫助創傷后應激障礙的經驗,回頭得好好研究研究。
霍述的吃相很斯文優雅,薄唇被燙出微微的紅,平添幾分艷色。一抹夕陽鍍在他的眉骨處,順著挺拔的鼻梁和唇線往下,喉結吞咽滾動,勾勒出完美流暢的線條。
玻璃窗像是一副畫框,少年人學不來他從容不迫的氣度,浸淫商場的成年人又沒有的他干凈明朗。林知言竟看得技癢,不知什么顏料才能描摹出眼前之人的風華。
吃完了,霍述主動將碗勺拿去廚房。
他個子很高,進狹小的廚房時還需微微低頭,林知言忙接過碗勺,示意出去坐著。
哪有讓客人刷碗的道理何況他那身質感極佳的衣料,怕也是沾不了水的。
林知言洗完碗才發現圓幾上的抽紙用完了,她抬著濕淋淋的雙手,在屋內轉了一圈,就見倚站在書桌旁的霍述低笑一聲,從書桌上抽出兩張新的。
林知言伸手去接,霍述卻順其自然地包住她的手掌,親自用紙巾替她擦干水漬。
抽紙包裹著男人的指腹在掌心劃過,動作很輕,或許是他的動作太過自然平常,林知言竟一時忘了抽回。
你接下來準備做什么
林知言借著打字的檔口收回了手,掌心有點酥麻。
霍述指間輕輕碾壓潮濕的紙團,望著林知言道“多謝款待,不過家里的事還沒完,我得走了。”
林知言點頭表示理解。
霍述將紙團丟入紙簍,頓了頓說“林老師可以和我一起走。”
林知言低頭看了眼手機,下午三點四十分,差不多能趕上霍依娜的助浴,便點點頭應允好。
福利院后門,成野渡騎著黑色摩托路過,正好見林知言從公寓大門出來,身旁罕見地跟了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