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的溫和消融,冷靜得近乎陌生。
林知言將茶杯放回桌上,決定放棄和他爭論道德底線和感性理性的問題。
利歐的身敗名裂是不是你故意為之是不是和你的實驗有關
“我故意為之失敗者永遠只會從別人身上找借口。”
霍述笑了,像是徹底摘下面具,眼底的輕蔑一閃而過,“不錯,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他是真心和我交朋友,他和很多人一樣,只是看中了我足夠耀眼的外在光環,對我的內在本性根本不了解。既然是沖著利益而來,就沒必要做出一副真誠的模樣。一開始,他享受和我思維碰撞帶來的學術收獲,漸漸的就開始共享我的資源和金錢,甚至于將我的論文課題據為己有,因為他知道我不會在意。他是敗給了文過飾非的欲望,幺幺。”
實驗結束的那一刻,eo那副猙獰又不敢置信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霍述說著,側過頭凝望林知言“誠然,我沒有及時阻止他,我只是在他一步步墜入欲望深淵的時候,剪斷了他攀附我的那根繩索,難道這也有錯嗎身為觀察者,不干涉觀察對象是最基本的原則。”
那樣漂亮的眼睛,深得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吞噬。
你到底在觀察什么你有取得他的同意嗎
“觀察者站在更高維度,為什么要取得觀察對象的同意”
霍述淡淡地說,“幺幺,你在觀察一朵花或者一只白鼠前,會經過它的同意嗎”
不,不對
林知言將唇線抿得死緊,用力反駁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霍述眼底沒有一絲波瀾,輕問“幺幺,你知道eo為什么去找nana前,都做了些什么嗎”
林知言當然不會知道。
“他在拉斯維加斯欠了一大筆賭債,誘拐nana出逃,是為了利用她勒索錢財。”
霍述睨目,仿佛立于高處俯瞰全局,輕描淡寫地說出事情的另一面。
“我警告過nana,可她根本不信,還真以為eo是什么完美受害人。如果她再聰明些、理智些,也就不會發生那場災難了。”
林知言怔然。
一邊是霍述描補出的真相,一邊是霍依娜震顫的警告“無論他說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理智的天平左搖右擺,意識快要被撕拽成兩半。
林知言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場現實的“羅生門”中,每個當事人的證詞都朝著對他自己有利的方向編織
林知言無法評判。
她閉目,定了定神,發送信息那我呢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坦白的
霍述眸色微動。
我現在再認真問你一遍,阿述。
她轉身看向霍述,目光如窗外寒月清寂,一字一頓地打字,你有沒有騙過我
小小的手機屏幕,冰冷的文本,似乎根本不足以承受她滿腹的心事。
霍述垂下眼簾,許久,輕緩一笑。
“沒有。”
他伸手將林知言摟入懷中,低頭斂目,炙熱的呼吸從頸窩拂至耳垂,最后停留在那片柔軟的芳澤上。
林知言抬手抵住他的肩頭,剛扭頭想說什么,他便欺身追壓了上來。
舌尖輕輕一頂,輾轉勾纏,像是安撫,又像是存心哄她開心。用不了多久,抵在他肩頭的那雙拳頭就漸漸失了力氣。
成年人的交流還真是無奈,尤其當霍述這樣的聰明人放下傲氣折腰討好的時候。林知言的意識無比清醒,可身體卻著魔般無法抗拒,她感覺自己靈魂仿佛飄向上空,冷冷俯視這兩具糾纏親吻的軀殼。
林知言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因缺氧險些站不住腳。
她攏著浴袍靠在浴室外的墻壁上,細膩的臉頰透出潮濕的紅暈,此時也顧不上助聽器會不會進水,大致擦干頭發就戴上了左耳的助聽器,又戴上手表掌控時間門。
浴室里傳來窸窣的水流聲,她剛才刻意拒絕做全套,料想霍述短時間門內不會出來。
林知言朝書桌上走去,坐在電腦椅上。
按下開機鍵的時候,她的手不可抑止地發抖。
一個聲音在腦海里質問真的要這樣做嗎林知言一旦他發現你打開這臺電腦,不管這里面有沒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你們的感情都會走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