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過分了我說你去找你的新女友吧,然后狠狠摔上門。”
“然后呢”
“然后下了一晚上的雨,電閃雷鳴。我躺在床上想,這下他總知難而退了吧結果第二天醒來一看,黎既白那傻子仍然拿著飯碗站在原地,渾身濕透了,臉色蒼白得像個水鬼。我嚇壞了,他卻還在搖搖晃晃問我,為什么不理他了”
“”
“他這樣的人,所有的技能都打在了物理學上,腦子里少根筋。他根本不明白交往的含義,也不懂愛情,但是我毫不懷疑,即使他懵懵懂懂地被騙去和別人結婚了,也還是會按時跑過來見我,然后傻傻問我為什么不理他了。他這一生中只有兩件在意的事,一是學物理,二是和季婉吃飯他不知道這是愛,但我知道。”
季婉深深啜了口咖啡液,愜意地吐出氣息,“我是這么理解的他給自己寫了一段程序,用程序的方式來愛我。程序設定雖然機械,但它永不會背叛,一旦運行,永不終止。”
“就這樣和解了”
“是呢再折磨下去,兩個人都痛苦,不如找找解決的辦法。后來我學了心理學,嘗試接受他,引導他,然后順利走到了現在。”
季婉寬和地笑笑,轉過頭問,“林小姐,你看過兩小無猜嗎”
林知言搖頭說“我以前耳朵不好,很少看外語電影。”
“沒關系,我就是覺得,這部電影里有句臺詞挺有意思的。瘋子的愛情,大概就像一部能從零提速到210邁的汽車,卻一直只能開60邁1,這對他們來說很難。”
季婉用一種客觀的語氣說,“他們生來就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握著方向盤,既可以駕馭這輛車,也有可能車毀人亡。”
林知言輕輕晃蕩著手中的咖啡杯,品味著季婉這番話。
不可否認的是,她從季婉和黎既白的故事中,看到了一些令人動容的東西。
“那個奇怪的的客人,和季醫生的丈夫,是一類人,但也不是一類人。”
“對。我家小白是那種很純粹的人,沒什么破壞力,最多就是折騰折騰他自己。但是故事里的那個客人,卻要復雜得多,也聰明得多。”
季婉將話題拉回正軌,“有一段時間,那個客人得知了前女友的下落,發了瘋似的要去找她。這種時候呢,如果我跟他說愛她就要放手,他是無法理解的,必須將抽象的情感轉化成具象的東西。所以我告訴客人,如果他控制不住在前女友面前露臉,給那姑娘造成傷害了,就要毀掉一件他最珍貴的東西,就像他給別人造成的傷害一樣,是不可逆的。他最珍貴的東西,全是和前女友有關的,什么項鏈、戒指啦,什么絲巾手帕啦,他當然一件也舍不得弄壞,就這樣克制了三年,效果還不錯。”
林知言眼睫微顫,不由想起了那間滿是她氣息的收藏室。
她自由呼吸了三年,同時,也是霍述被扼住呼吸的三年。
喜歡是肆意,只有愛才是克制。
“季醫生,你知道這個客人,偏執的根源所在嗎”
林知言抬起明凈的眼眸,認真地問,“他為什么,會對前女友的一切,產生病態的執念”
“是在害怕吧。”
季婉凝視著林知言,卻沒有半點壓迫感,“那位前女友不告而別過,是嗎”
林知言沉吟良久,選擇坦白“她逃跑了。因為他騙她。”
“是呢,這就對了只有失去過,才會想費盡心思得抓緊,然而他越是抓緊,那位姑娘便越是不想理他。”
季婉笑說,“破解的法子很簡單,只要前女友愿意給他一點安全感,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當然,要是人家姑娘不樂意,那就不用理他,將他交給我,讓我繼續賺診療費就行。”
最后一句話,顯然是在開玩笑。
林知言被逗樂了,眼中的笑意一劃而過。
“下次,我陪他來、給季醫生賺診療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