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林知言帶霍述去掃了墓,將婚訊告知泉下幾位長輩。
那天飄著藕絲細雨,霍述穿得十分正式,恭恭敬敬在林父林母和老太太的墓碑前鞠躬致意,請他們放心將幺幺交予他。
林知言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畢恭畢敬,不由覺得好笑,問他“如果我家人都在世,你見岳父岳母前,會緊張嗎”
霍述沉吟了一會兒,才篤信說“我會讓他們喜歡我。”
一個標準的霍氏答案,不幻想,不逃避,不接受萬分之一的失敗。
但林知言知道,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健在,只怕在正式見家長前,霍述會花上一整晚的時間反復確認禮物、禮節是否到位,然后一大早起來梳洗打扮,用最完美的姿態上門求親。
他這個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包括娶她這件事。
十月初,林知言隨霍述搬去了京城,正式見霍家人。
私下敬茶改口,林知言喚白女士為“媽媽”,弄得白女士新奇又感動,破天荒送了她好大一份禮。但是對待霍立華,她仍是和霍述一樣,喚他“老爺子”。
聽霍述說,這是老爺子的意思。
在外人眼里,霍述始終是霍立華的“侄子”,而不是兒子。
雖有家人,卻又不像家人。
從霍家本宅出來,回新房的車上,林知言悄悄握住了男人骨節硬朗的手,卻被他笑著反握住,攥在掌心。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幺幺。”
他懶洋洋撓著她的掌心,不甚在意地說,“我大權在握,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東西,還不至于為一個稱呼傷春悲秋。”
他是真不在意,但林知言在意。
她替他鳴不平。
“沒關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林知言揚唇笑笑,歪身靠在他的肩頭,晃了晃兩人五指交扣的手,“以后,我們都有家人了。”
霍述第一次覺得,婚姻有了除占有、責任、約束之外的另一重意義,那便是徹徹底底的新生。
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將她攬入懷中,下頜摩挲著她的發頂,品味著那一瞬心口涌上的滾燙酸麻。
幺幺教過他,這種感覺就是心動,是愛。
軀殼里的那只怪物,等來了獨屬于他的玫瑰花。
婚禮畢竟一生一次,臨開場時,林知言多少有點緊張。
霍家將婚宴安排在大氣的國賓館七號樓,因有嚴格的標準限制,并未大肆鋪張,伴郎、伴娘各一人,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駱一鳴和凌妃身上。
林知言化完妝去陽臺透氣,見駱一鳴和凌妃在隔壁小露臺上聊天,花叢掩映,朦朦朧朧。
“嫂子的那枚婚戒準備好了嗎”
是駱一鳴故作平靜的聲音。
“準備好了,在手提袋里。”
凌妃稍顯警覺的回答。
“嗯,還是確認一下好。”
“確認過了。”
“是新人交換戒指后,再上改口茶”
“是。你昨天彩排到底在亂瞟什么,有沒有認真”
凌妃不耐煩的聲音。
半晌的沉默,駱一鳴悶悶的聲音傳來“在看你。你今天這件裙子,真好看。”
“”
林知言抬手摸了摸耳后的位置,都怪霍述研發的這芯片太過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