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說,倒似是忍了天大的委屈,什么樣的事情才能把一個恪守規矩,一向穩重的宰相逼到這份上
皇帝便問他“京兆府關的那人是誰。”
封重彥如實答“臣未過門的未婚妻,沈家大娘子。”
皇帝愣了愣,跪在地上的梁馀也是一怔,昨夜他猜了一個晚上,到底是什么人讓他突然發瘋,怎么也沒想到會是沈娘子。
雖說封家一向看不起沈家這門婚約,可只要一日有婚約在,便是封家的人,京兆府這般捉人,還動用刑鞭把人打成那樣,不就是在打他封重彥的臉嗎。
這回梁馀抱著胳膊,不再吱聲了。
他不說話,輪到了皇帝,“你可有話說”
梁馀慌忙辯解“陛下明鑒,臣是真不知道那位是沈家娘子”
封重彥沉默,任憑梁馀辯解。
身后賈副將及時想起了嚴先生讓喬陽帶給他的那句話,“咬,咬的人越多越好,得讓這一鍋粥亂起來。”
“梁大人這話那可不見得。”賈副將上前跪下,“稟陛下,屬下聽聞,前日郡主曾在街市見過一回沈娘子。”
梁馀是榮繡郡主的親舅舅。
“榮繡”
正好今日榮繡來宮里陪太后。
人被叫過去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被皇帝劈頭冷聲質問“沈娘子是你打的”臉色都白了。
“我沒有啊。”
“沈娘子身上三道刑鞭哪兒來的。”
榮繡怕皇帝,勝過怕康王,被他突然這么一問,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了,“我,我只是想把她送”送出京城。
昨夜沒有送出去嗎
越牽越廣,越扯越亂,每個人都說與自己無關,可沈家娘子身上三道鞭痕,哪兒來的。
皇帝被吵得腦袋疼,“梁馀去職,案子交給大理寺查辦,都下去,封大人留下。”
殿堂上只剩下了封重彥。
皇帝突然問“一個沈娘子就能讓封愛卿如此亂了分寸”
“臣一時糊涂,請陛下降罪。”
是一時糊涂,還是護得緊當年他只身一人潛入敵營,把自己解救出重圍,乃是忠。昨晚他那沖冠一怒不顧后果,又是什么
報恩
皇帝看了他良久,“起來吧,自己去領二十個板子,下不為例。”
“謝陛下。”
人都走了,高安上前垂首低聲道“陛下,封大人這回有些失常。”
有情緒才是個凡人,他封重彥要真是個滴水不漏的人,倒讓他摸不透了,可他偏偏是為了沈家漏了水,沈家于他的這場恩,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他又會報到什么程度,那沈娘子
皇帝看向高安,“查清楚昨夜怎么回事。”
“是。”